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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陈萍萍的奏对手段

    陈萍萍身为庆帝的心腹走狗,不可能揣测不到庆帝对北齐密谍的心思。

    他横插一手,截走了庆帝向北齐发难的把柄,不管在面见庆帝后会不会重新交出去,都极有可能要承受庆帝不小的怒火。

    想到这里,范闲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却见林婉儿笑着安慰道:“你呀,就是关心则乱,陈宛长是什么人,既然这么做了,又怎么会没想好对策?”

    一语点醒梦中人。

    林婉儿这句话,让范闲的心顿时静了下来。

    没错,陈萍萍既然敢截庆帝的胡,自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可以浇灭庆帝的怒火。

    或者说,他自信可以将庆帝的怒火控制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念头至此,范闲也不再担心。

    他定了定心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林婉儿,目光灼灼。

    林婉儿起先和范闲对视着,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

    “怎、怎么了?”

    她螓首微低,手指绞着衣角,声如蚊呐。

    范闲略带感慨地道:“以前京都里总传你天资聪慧,可你从不在我面前显露。”

    “今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哪是天资聪慧啊,若是在朝堂上锻炼几年,俨然一个小长公主!

    范闲最后一句感慨,没有说出口。

    林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自谦道:“还不是在宫里和那些娘娘们呆久了,耳濡目染学了些……”

    林婉儿这话说得自然而然,范闲听了却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皇宫,御书房内。

    伴随着吱悠悠的轮椅声,陈萍萍被侯公公推进了房内:“见过陛下。”

    “嗯。”

    庆帝应了一声,低头写着些什么,没有再说话。

    陈萍萍神色淡然,坐在轮椅上,跟着沉默。

    沙沙沙……

    御书房内,唯有毛笔划过纸张的声音不停响起,给房中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诡异。

    良久,庆帝停下了手中的笔,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提起,吹了几口气让墨迹干透。

    随后,他挥挥手。

    侯公公会意,将纸张递向了陈萍萍。

    纸上,写得是一些人名与对应的刑罚。

    城门司裨将高景山,车裂。

    城门司值守将军张元明,斩首。

    城门司督巡都尉陶庚,流放三千里。

    城门司守门官葛同化,充奴军……

    ……

    等等等等,密密麻麻的人名,都是与今日城门守卫有关系的人。

    很明显,庆帝是将气撒在了城门司头上,认为城门司同意言若海京城,该承受他的帝王之怒。

    “说说,什么感觉?”

    庆帝朝着陈萍萍扬了扬头,出声询问。

    陈萍萍沉默片刻,对着庆帝拱手道:“有过无罪,陛下。”

    监察院的人手办事,向来是横行无忌,城门司除了主将外,余者不过是些臭鱼烂虾,怎么敢阻止?

    若是因为这件事遭了殃,也未免太过无辜了。

    “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庆帝淡漠地说了一句,朝侯公公看了一眼。

    侯公公从陈萍萍手中拿过纸张,朝着门外走去。

    陈萍萍知道,这位宦官是要纠集禁军,前去拿人。

    他神色没有变化,任由侯公公离开。

    城门司是京都的第一道屏障,在这件事上没做好,庆帝处罚起来虽然于理不合,但合乎庆律。

    只是监察院以后办事,会麻烦些。

    御书房内。

    庆帝看着陈萍萍的脸,直到侯公公走远,才又重新开了口:“人在哪?”

    “监察院地牢,”陈萍萍答了一句,继续道:“陛下,眼下与北齐开战,不是好时机。”

    “说说理由。”

    “是,”陈萍萍再度拱了拱手,朝着庆帝道:“礼部的龙纹纳币等一应仪制都已经准备妥当,与北齐的联姻箭在弦上。”

    “若是此时因为几个肖恩二十年前派的密谍就贸然开战,大义有损。”

    庆帝起身,缓缓走到窗前:“肖恩是北齐人,二十年前便是。”

    言外之意,只要说这些人是北齐派来的,绝口不提肖恩的名字,就能将这口锅扣到北齐头上。

    “陛下,二十年前,北齐还不是北齐。”

    陈萍萍声音平平淡淡,陈述着一个事实。

    唰——

    庆帝猛然回过头来,死死看着陈萍萍。

    半晌后,他又转过身,看着窗影斑驳的书桌,蹙了蹙眉。

    是啊,十七年前,自己亲征,将幅员辽阔的北魏打得节节败退,成了偏安一隅的北齐。

    虽说北魏、北齐两家一脉相承,并无什么异姓更迭,但从国书法理上来讲,已然是不同的国家。

    之所以将这些人叫做北齐谍子,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用前朝的谍子,问本朝的罪,说出去着实有些荒唐了。

    沉默良久后,庆帝开口问道:“那些人的跟脚,你可查了?”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若是在北齐建立之后,这些人还在与肖恩联系着,北齐皇宫那边还有他们的一份档案,那庆国还是能强行将二者扯上关系,就算不足以开战,也能索些好处。

    却见陈萍萍沉声道:“查过了,肖恩的势力被沈重、长宁侯先后清洗,这批人已经与北齐失去了联系。”

    “他们这次异动,是刘单株等人自作主张,联络了他们,并用他们的真实身份作为威胁。”

    “刘单株口口声声说为了北齐,只怕……实际上还是在为右贤王办事,想要博一个自次王的封号。”

    自次王,汉人投靠西胡之后,所能得到的最高爵位,位在左右谷蠡王之上,极尽尊荣。

    陈萍萍这番话,彻底打算了庆帝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些关在地牢中的北齐……不,北魏密谍,彻底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把他们嘴里的东西,掏干净。”

    庆帝沉着脸,吩咐了一句。

    陈萍萍点头应答,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份情报:“这是从南边新来的情报。”

    庆帝目光一顿,接过后看了起来。

    上面写明,南诏主少国疑,权臣段志高把持朝政,正胁迫少主下国书北伐庆国,少主有宫中义士相助,拼死送来了求救文书。

    “东西呢?”

    “在。”陈萍萍从袖中取出一份血字文书,递了过去。

    南诏特产的布帛,血迹已经干黑,不似作伪。

    “西胡战事或有延绵,南诏蠢蠢欲动,此时对北齐动手,虽可胜之,但国力难免受损,百姓会受苦。”

    陈萍萍用偏向于委婉的话说道。

    庆帝雄才大略,哪怕是四线作战,也有决胜的可能。

    但打天下的目的是坐天下,若是因为穷兵黩武,让天下满目疮痍、民不聊生,这皇帝坐起来,也没有意思。

    这是个简单的道理。

    庆帝望着血字书沉默半晌,挥了挥袖袍:“把段志高或者带到京都,朕要看到他在菜市口跪着受刑。”

    既然打不了北齐,那便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陈萍萍恭声道:“臣会去办。”

    庆帝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北边既然已经安定,就让老大回京一趟。”

    “是。”

    陈萍萍拱手称是,问道:“敢问陛下,虎门关新任守将……”

    “着令北大营史飞,北上虎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