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大的偏殿中,尘土飞扬,范闲横立于庆帝和杀手之剑,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绛红色。
与高手过招,险死还生的情况下,范闲实力再进一步。
九品!
单手倒提着烛台,范闲牙关紧咬,死盯着黑衣黑袍的杀手。
外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清楚,这个九品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霸道真气暴走,在经脉中疯狂撞击,硬是将八品至九品的隔层直接撞开。
但这样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
强行突破,实力虽然得到了提升,可他浑身的经脉,也因此遭到了霸道真气的蹂躏。
不出所料的话,现在他的体内估计比狂风过境好不到哪里去。
扭头看了眼身后,范闲努力控制着声音,咬牙道:“往后……退一退!”
霸道真气原本就难以控制,早在小时候练习的时候,范闲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向来是能不与人动手就绝不与人动手。
早些时候在牛栏街遭遇刺杀时,关键时刻,正是霸道真气爆发,才打败了程巨树,不过因此,他足足疗养了许久。
如今,霸道真气再一次突破,而且是强行突破,后果可想而知。
可范闲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庆帝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庆帝死在这里,那么之前的谋划,以后的行动,都会失去意义。
嘱咐完,范闲直接倒提着青铜烛台袭上前。
以他九品的实力,莫说一个烛台,即便拿个树枝,同样能杀人。
双方都是九品实力的情况下,精于暗杀的刺客显然有些敌不过有霸道真气支撑的范闲。
再加上范闲此时正处于突破后的强盛期,攻势十足。
一时间,双方竟是打了个难分难解。
就在这时,偏殿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响起的还有铠甲交错的碰撞声。
“保护陛下!”
听到外面动静,那刺客深深看了范闲一眼,随后起身跳开。
刺客向来讲究一击必杀,如今援兵已至,最佳的出手时机已经过去。
不等大内禁军进门,刺客身子一跃,直接飞身推到院子里。
院外,宫典的声音随之响起:“留下此人!”
刺客离开,范闲却再也没有了追击的力气。
宫典进门时,只看到范闲一手倒提着烛台,呼哧呼哧大喘气,鼻息间竟有道道红雾飘散。
那是霸道真气充盈过渡,直接溢出了体外。
至于为什么是红色的,自然是因为范闲伤势过重。
“臣,救驾来迟!”
听到这话,范闲总算松了口气,随后身子一歪,“砰”的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范闲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便是庆帝的声音。
“御医!”
“传御医!”
“…………”
偏殿外,除却大内禁军外,陈萍萍也领着监察院的精锐赶至。
范建站在一旁。
看到范闲失去意识倒地,范建抬脚就要冲进去。
见状,陈萍萍声音淡然道:“你干什么?”
“闲儿受了重伤,你没看到吗?”
范建面露怒容,已然失去了理智:“你这个监察院的院长是怎么当得,为何会有杀手突袭而至?”
“若是闲儿有个好歹,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范闲受伤,自然会有御医治疗。”
陈萍萍抬了抬手,宽大的袍袖刚好盖在双腿上:“就算你去了又能如何?”
“他能醒过来吗?”
闻言,范建张了张嘴,最后却哑口无言。
陈萍萍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阴冷:“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该是如何善后,该是找到凶手!”
言毕,陈萍萍招了招手,王启年立即推着椅子朝前面走去。
宫典陈萍萍和范建等人先一步到场。
之后太子长公主和林若甫随之赶到,一群人神思惶恐看着眼前的一幕,竟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
遍地死人,鲜血满地,偏殿中更是一片狼藉,在秋祭上目无礼法的平北侯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庆帝在侯公公的搀扶下,满脸寒意。
“彻查此事!”
良久后,庆帝冷冽开口:“调红甲军围搜查庆庙周遭。”
“找到杀手!诛九族!”
“今日护卫不利者……”
说到这儿,庆帝眸子冷冽了些许。
这时,旁边侯公公低声道:“陛下,老奴认为,还是应该先找御医给小范大人疗伤啊!”
闻言,庆帝这才摆手道:“宣御医,另,明日一早起程回宫。”
到场的朝中重臣皇室中人纷纷下跪应是。
人群最末尾,二皇子也跟着人群一同跪下。
起身时,看着偏殿中已经被御医围起来的范闲,二皇子嘴角稍稍扬起,继而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嘶!”
范闲醒来时,只感觉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浑身都刺痛难耐:“这是哪儿?”
话音未落,旁边就响起了侯公公的笑声:“小范大人,您可总算醒了。”
范闲下意识挪动手臂,却只感觉一时吃痛,身体毫无知觉。
见状,侯公公忙道:“小范大人,您想做什么?尽管告诉老奴,老奴替你做。”
范闲勉强摇了摇头,这才看到自己被绑的跟个粽子似得:“陛下呢?”
“陛下在御书房呢。”
见范闲嘴唇干裂,侯公公非常识事的端来一杯水,小心翼翼服侍范闲喝下:“这次多亏了小范大人,不然的话,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喝了水,感觉嗓子舒服了不少,范闲疑惑道:“你不去服侍陛下,待在我身边干什么?”
“哎,陛下担心旁人照料不妥,这才特地派老奴照顾您呢。”
说着,侯公公又拿来湿布,小心翼翼的帮范闲擦脸:“前几天的庆庙袭杀后,陛下大怒,这一连几天的时间,整个京都城都人心惶惶的。”
“前……几天?”
听到这话,范闲急忙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不多不多,五天而已。”
侯公公和善的笑着,脸上堆着满满笑意:“陛下说了,这段时间您就在宫里好好养着,等到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和婉儿郡主完婚!”
闻言,范闲一直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虽然计划出现些许偏差,但这样一来,他和婉儿之间的婚事,不会再出现意外了。
这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念头至此,范闲近段时间来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随着心思轻松下来,范闲下意识运转霸道真气。
倏然间,范闲猛地瞪大双眼,刺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浑身经脉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