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莫槿追出去的身影,满屋子的人,默然无声地相互看了看,悬着的心都稍微放松了些。
杜远远的安排,应该是正确的。
这个时候,让上官云飞出去追杜舜煌,只会让杜舜煌更加失控,毫不节制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爱情,才是让能让他受到猛烈震撼的心,得到一丝温柔的安抚。
莫槿顺着杜舜煌离开的脚步声,往楼梯间方向追了出去。
走到楼梯转角处,她听到杜舜煌愤怒的脚步,“咚咚咚”的往下跑。
她一手扶着楼梯栏杆,一边往下追赶,一边大声呼唤:“舜煌!舜煌!”
杜舜煌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这里可是23层高楼,难道他打算就这样跑到一楼吗?
莫槿追不上他,不禁着急起来:“舜煌,你别跑那么快啊!我肚子遮住视线,都跑不快。你慢一点儿,等等我好吗?”
她并没有说谎。尽管她身型清瘦,但五六个月的肚子,还是开始显得突兀,让她不能很利索地看清脚下陡峭的梯级。
高楼大厦的楼梯,只是作为消防逃生通道设计的,并没有怎么考虑人性化,因此梯级是相当陡的。莫槿虽然心急,却不得不走得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会摔一跤,连累腹中的孩子。
她话音落下,杜舜煌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莫槿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向上跑了起来。
很快地,杜舜煌出现在她的视野。他抬起痛苦而悲伤的脸,眼神无助地仰望着她。
“舜煌!”莫槿靠墙站着,满目关切。
杜舜煌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冲到莫槿面前,紧紧抱住了她:“槿儿,槿儿……”
他站在她下面两级阶楼处,将她稳稳地抱在怀中,头却伏在她的肩膀上,痛苦地轻唤着她的名字。
莫槿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她抬起手臂,搂着他的脖子。然后,她又将一手,轻轻摩梭着他浓密漆黑的短发:“舜煌,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你知道吗?我曾经看到过,我姨父和姨母车祸现场的照片……我真的看到过……”杜舜煌的声音因痛苦而颤抖着,甚至他高大的身躯,也在微微发颤,“他们死得太惨了……”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泣。但是,莫槿能感觉到,肩脖处的热湿之感。
那是杜舜煌的泪水。
莫槿的心,跟着他的一起,剧痛起来,仿佛被人无情地砍去了一大块。
是的,她太能感受他的痛楚了。
以往,他自然为“姨父和姨母”的惨死,感到过伤悲。
但是,当他口中的“姨父和姨母”,突然变成他的亲生父母时,无论任何人,都会更加刻骨地感受到,那种深刻残酷好几倍的痛楚吧!
“舜煌,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叶知濂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莫槿只能温言安抚他。
她明白,言语的安抚,总是无力的。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但是,当真相被揭晓,所有的伤口也随之被揭开结痂,再次变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了。
“槿儿……”杜舜煌无助地伏在莫槿的肩膀上,良久,直到情绪变得平静,“槿儿,幸好,我始终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