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槿的关注点,在杜舜煌身上没有停留多久,就又被台上的热闹吸引住了。
准新娘叶采采激动地发完言,已经幸福地流下了泪水。现在,轮到莫炽轩发言的环节。
莫槿看到,哥哥今晚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的细框眼镜,配上他俊秀至极的面容,沉静忧郁的气质,以及精心梳理过的墨发,笔挺修身的西装,帅得令所有女人都可以为之心动。
她很少看见哥哥戴眼镜。哥哥自小是有些近视的,但他对自己的外观有要求,因此几乎从来不戴有框眼镜。但是,哥哥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从今天开始,他却像是要开始改变形象。
难道,是为了遮掩他真实的眼神,怕人看出他心底的秘密吗?
看着台上侃侃而谈,述说着他对叶采采深情的哥哥,莫槿觉得,其实戴上了眼镜的哥哥,陡添一股沉郁儒雅的气质,显得更加成熟内敛了。
虽然让她在恍惚间,产生了一丝陌生感,但或许对于许多女人来说,他这样的形象,反而更有吸引力吧?
莫炽轩讲完话之后,叶知濂、叶太太,还有叶蓁蓁都纷纷登台发言。
从全家一一登场亮相的流程设置来说,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采采是叶家最受宠的那个女儿。
参加过半年前叶蓁蓁订婚宴的嘉宾们都记得,那次,叶知濂并没有上台说什么。上官家族的长辈也没有上台发言。甚至,那场订婚宴,还由于杜舜煌与莫槿的中途离场,而让人们转移了关注焦点。
人们没有忘记,杜舜煌与莫槿离开那一刻,整个晚宴现场的尴尬与冷场。
许多人都在他们离开之后,交头接耳,悄悄议论:杜舜煌那位漂亮的未婚妻到底是谁?杜舜煌是不是因为她而抛弃了叶蓁蓁,以致与他相恋多年的叶蓁蓁不得不选择了上官云逸?
“我真的难以想像,那个小时候总是跟我抢玩具,总是跟在我身后跑的小姑娘,现在也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很快就要将自己嫁出去了。”
此刻,叶蓁蓁站在台上,说得尤为动情。她一身深紫色的修身晚礼服,身姿妖娆,气质傲然。但是,她完全被自己的话感动了。泪水在她眼中幸福地打着转,似乎妹妹找到心上人,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我衷心地祝福他们!”叶蓁蓁动情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将话筒交给男主持人,在人们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来。
男主持人接过话筒,笑着看了一眼台上的一对准新人,又笑着看向台下,嗓音喜庆地说道:“好,感谢我们准新娘的姐姐。现在,就让我们一起举起杯……”
“等等,我来说两句。”
男主持热情洋溢的话,被一句沉静而略带磁性的男中音,生生打断。
人们惊愕地转眼看去,只见上官云逸已经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走上了台。他身型高大,一身帅气的浅色西服,手中,则握着他主动从女主持人手中夺过来的话筒。
男主持人怔愣了一秒,立即机智地反应过来:“啊!姐夫也来说两句?好,实在是太好了!有请我们准新娘的姐夫——上官先生!”
上官云逸洒脱地一笑,迈步走到了舞台正中。他摆了摆手,然后伸出一指,对那名男主持说道:“你说得不对,要扣罚酬金!”
男主持人一愣。
上官云逸道:“我可还不是‘姐夫’,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男主持人只好尴尬地一笑:“对,我错了,是‘未来姐夫’,是准姐夫。好,我们有请上官先生发言!”
上官云逸终于放过那名男主持,微笑着看向了台下。
来自全球各地的富翁贵宾们,都表情微讶地瞪着他。原本,上官云逸作为叶蓁蓁的未婚夫,叶采采的未来姐夫,上台发表一下感想,也是极其合理的安排。可是,从主持人与他的这一段互动来看,他上台发言的举动,明显是预定计划之外的即兴之举。
宾客们都很好奇,这位上官家族的首位继承人,到底想说些什么。只因,他今晚如此突兀的举动,与他平日给人沉稳大气的印象,完全不同。
莫槿更是好奇地盯着他。她的直觉告诉她,上官云逸今晚上台,是酝酿已久的行动。很有可能,下一刻,他就会做出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举动来。
只因,她想起了他昨晚的奇异言行。
“今晚,我真是感慨良多。”上官云逸已经开始发表感想,“半年前,也就是今年的5月28日,我在这同一个宴会厅里,举行了一场订婚晚宴。相信,在座的许多亲友,都参加了那场晚宴。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此生的幸福。可是……”
“啊!”台人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低沉的惊叹。他们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上官云逸的语气不同寻常。他虽然面带微笑,但他给人的那种感觉,与整个订婚晚宴的喜庆气氛,是格格不入的。
“可是,我今天才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一个傻子!”上官云逸继续说道。
“啊!”人们再次发出一阵惊叹,只是声音比前一阵惊叹更大。
莫槿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杜舜煌。她直觉,上官云逸接下来的话,很可能与他有关。
可是,杜舜煌只是一脸冷淡地看着台上,完全没有受到四周震惊情绪的感染。
接近舞台的贵宾席上,叶知濂与叶太太已经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然而,在场任何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何种反应,来阻止这怪异的气氛。
上官云逸的讲话已经流利地往下走:“曾经,我以为我找到我的最爱。可是现实告诉我,并非如此!因为,我曾经以为我最爱的那个女人,心里竟然一直爱着别的男人!”
“云逸!”台下的叶知濂终于威严出声,意图制止,“够了。”
“云逸,你喝多了吧?今晚是妹妹的订婚宴,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叶太太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尖着嗓子对着台上说道。她的声音又高又脆,倒是能让全场的人,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上官云逸手中有话筒,他向来又是演讲台上的专家。他一开口,人们都只有专心听着的份:“叶蓁蓁,我只想问你一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他说着,已经看向了台下的叶蓁蓁。
叶蓁蓁不知是由于激动,还是由于羞愤,她全身发抖地站了起来:“云逸,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我到底有哪一点对你不好,你竟然为了那个男人,瞒着我,偷偷地跑到医院,亲手杀死了我们的骨肉?”
上官云逸说到最后,已经是一字一顿,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他没有握话筒的那只左手,已经伸出西服口袋中,拿出一张手术单,用力地一抖,在台上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