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杀死黄雀儿,夺得宝游秘境第六层大位后,着力整顿灵植和僵尸,宝游秘境着实太平了很多万年。
灵植和僵尸相安无事,于是闲着无事,宝游秘境兴起了一种运动,特别是在僵尸宋城,这就是蹴鞠。
最喜爱这项运动的就是道君本人了。
许多灵植和僵尸本来不喜欢蹴鞠,可是为了自身前程,为了讨好道君,也开始喜欢蹴鞠起来。
作为宝游秘境第六层的天选之人,道君拥有非常多的鞠球。
当然,这些各种材质的鞠球,不用他制造或者购买,每天都有人进献各种珍贵的鞠球。
道君最喜欢的一个鞠球是玄玉所雕,道君常以足尖拨弄它修炼步罡踏斗之术。
但凡用这只鞠球与人蹴鞠,从来就没有输过。
当然道君对这只鞠球也有了与其他鞠球不同的喜爱。 经年历月,玉石表面早被踏出细密蛛纹,每道裂痕里都沁着道君靴底沾染的朱砂与松烟墨。
渐渐,这只鞠球竟然有了一些灵智。
子夜练功时,它随七星方位在青砖上滚过,竟将星辉月露与丹砂符咒一并吞入玉髓深处。
在道君洞府非常浓郁的灵气的滋养下,它竟然化形成功!
它能够化形成功,最欣喜的还不是它,最欢喜地竟然是道君。
“小家伙,真有你的,你也是有大气运的生灵了,一只鞠球竟然能化形,好,只要你有恒心修炼下去,我不但收你为弟子,而且宝游秘境的资源都可以向你倾斜!”
掌握着宝游秘境第六层亿万生灵命运的道君可不是轻易许诺的。
鞠球精当然感激涕零,不但当场感激涕零,而流出了眼泪。
它绝对是真心的,感激道君对它的照顾,感谢道君的知遇之恩,你见过一只皮球流泪吗?
不要说普通人没见过,作为生灵中的异类和大能,道君活了干万年,也没有见过。 所以,道君对身边其他人谁都没有这么好过,对双修伴侣,对子女,对弟子,都没有对一只鞠球好过。
这引起了一个人的嫉妒,这人是个太监,这人也是奇葩。虽然道君对鞠球这么好,道君的双修伴侣和子女没有嫉妒,一个太监却嫉妒了。
也难怪,在遇到鞠球前,道君对这个太监是最好的。
“阿宝,你的身子虽然残损了,但是你认真修习我传授给你的功法,你不但可以完全恢复你的肉身,而且你的肉身会比同期的修士更为强大。”道君对太监道。
“主君,奴家情愿不修习你传授给我的功法,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安心地在宫内服侍你了。”阿宝如此说。
第七个甲子轮回的寒露夜,鞠球滚入紫藤架下再未弹出。月光透过枯藤在球面勾出人形经络,裂痕化作皮下青脉突突跳动。待到晨雾漫过石阶,只见个蜷缩在藤影里的少年,发间还缠着道君昨日踢球时折断的紫藤残蕊。
他学人形学得笨拙,总爱趴在道君打坐的蒲团旁,用玉色指尖去勾人家杏黄道袍的流苏。偏生丹田存不住灵气,每逢雨夜就咳出带朱砂味的血沫,把回廊青砖染得斑斑如落梅。
但鞠球还是命薄,虽然有道君大量灵石喂养,大量的灵丹妙药如同吃大豆一般,他还是没能进阶到采药期就噶了。最后一口气散在立春前夜,身躯化作齑粉被风吹上屋檐,倒像是给道观琉璃瓦镀了层青霜。
谁料那些渗入地砖的血痕生了灵,引着残魂钻进老柳盘根错节的瘤节里。阴湿树根缠着尸骸重塑骨相,每块骨头都裹着玉浆般的尸蜡。今朝他撞破坟土爬出来,指甲缝还嵌着百年前道君靴底的碎松针,颈侧尸斑恰是当年被踢得最狠时留下的青紫淤痕形状。
鞠球竟然变成了僵尸,再次来到了道君的身边。 他头戴的镂金交脚幞头早已锈蚀发黑,两缕暗红官绦垂在青灰色的腐脸旁,随阴风扬起时露出脖颈处碗口大的箭疮,脓血正顺着蟒纹圆领袍的金丝缝线往下渗。原本象征一品大员的玉带扣上,十二枚蟠龙玉板全被替换成焦黑的蹴鞠球,每颗球面都浮凸着痛苦的人脸,随他步履发出细若游丝的呜咽声。
那双曾颠球如蝶舞的锦靴,此刻正插着三支断裂的鸣镝箭矢,每踏一步都在黄土上印出腥臭的墨绿色黏液。左臂以扭曲角度反剪在背后,五指仍死死扣着个长满霉斑的彩绘鞠球——球皮缝隙间竟钻出无数白骨手指,每当月华照下便会抽搐着摆出"风流眼"的姿势。
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颅,天灵盖被削去半截,脑浆凝固成暗黄色胶质裹住一枚鎏金铜鞠。球面上《鹤冲天》词句已被血垢覆盖,唯有"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几字闪着幽光,随他脖颈转动在战场上投出鬼魅的倒影。右眼眶里插着支象牙雕成的记分筹,露在外面的半截正随着尸气蒸腾缓缓浮现血字:鞠球太尉。
道君大喜道:“真有你的,都变成僵尸,还不忘本座,好,听封。”
奉宝游玄穹高天道君敕曰:
夫宝游蹴鞠使皮球将军者,本太乙尸解之英,承五瘟煞炁之魄。昔掌阴符阵法,暗合蹴鞠九宫之变;今统腐甲阴兵,巧夺阳世三才之机。其鞠能通九幽鬼门,足可踏七星尸阵,破襄阳时以骨颅作球,瞬息洞穿三十六道玄铁瓮城;守汴梁际化腐液为河,顷刻溺杀十万天策虎贲。更兼鬼瞳观世,参破《阴符》蹴鞠篇奥义,实乃尸解仙中异数。
今特晋尔为「宋城太尉长老」,总摄阴阳蹴鞠部,赐酆都虎符半面,可调十万尸蹴卫。另赐:
—九幽寒玉鞠杖一对,杖头嵌枉死城怨灵珠
—《鹤冲天》残谱一卷,乃酆都大帝亲批注本
—金睛玉爪鬼纹靴,踏之可唤宋城八十万禁军阴魂 尔其慎驭腐足,勿使铜鞠蒙尘;善用尸气,莫教风流眼枯。若遇阳间修士阻挠,可祭出御赐「鞠球太尉旌节」,上悬道君年御批血诏:「凡阻蹴鞠大业者,视同谋逆」。
钦哉!
道君显圣三干七百二十九年孟秋朔日
钤「宝游上清尸解仙都总摄」玉玺
宝游秘境第六层大名鼎鼎的鞠球太尉,就是这么发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