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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醉打门神僵尸

    孟州牢营阴风呼啸,管营端坐高堂,一双三角眼扫过阶下铁链缠身的二郎僵尸。那僵尸身高九尺,青面獠牙,背上驮着个干瘪如枯枝的大郎僵尸,铁链拖地哗哗作响。管营冷笑一声,拍案喝道:“好个腌臜尸怪!既入我这牢营,先吃一百杀威棒,教你识得规矩!”

    二郎僵尸仰头大笑,声若破锣:“爷爷连阎罗殿的油锅都滚过三遭,还怕你这挠痒的棍棒?只管打来!”话音未落,两公差已抡起水火棍,却见棍影将落时,他忽地扭身一挣,背上大郎僵尸的朽骨簌簌作响,惊得公差急收棍棒:“这老僵尸一碰便碎,污了牢房晦气!”

    管营正待发怒,忽见人群中走出一金目僵尸,抱拳朗声道:“大人且慢!此人与小人有旧,愿以十坛陈年血酒换他免刑。”

    二郎僵尸见到此僵尸吃了一惊,惊的是其人形象怪异,其他地方和僵尸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脸上一双金光灿灿的眼睛很是特别,他居然给自己讲情。

    那金眼灼灼如星,管营喉头一动,摆手道:“罢了!押去甲字房,每日送三斤烈酒、五斤生肉——只是这背上腌臜货须扔去乱葬岗!”

    “谁敢!”二郎僵尸陡然暴喝,牢顶积尘簌簌而落,背脊弓如凶豹,“我兄长虽枯,亦是血亲骨殖。若要动他,先问某家拳头!”

    金眼僵尸忙打圆场,暗塞一袋冥钱与管营,这才将二郎僵尸独锁幽室,日日酒肉不断。

    二郎僵尸很是纳闷,不知道这金眼僵尸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能够免去一百杀威棒的严打,独自住这样的一所牢房,每天好就好肉招待,均是拜金眼僵尸所赐。  如此三月有余。这日金眼僵尸拎着人血酿的“醉阴风”,见二郎僵尸正将一坛酒浇在大郎僵尸头骨上,喃喃道:“兄长且饮…待小弟杀回阳间,定寻还魂草救你。”金眼僵尸忽地跪地叩首:“求二郎哥哥为我做主!”

    二郎僵尸连忙将金眼僵尸扶起,问是何事,这才醉闻不平事。

    原来孟州城东有家“阴阳客栈快活林”,这快活林不但在僵尸地界生意很好,就是灵植城池中的官员都过来品尝美酒,甚至传闻,这地方还可以直接通往宝游秘外界。

    快活林本是金眼僵尸百年心血,酿的“黄泉露”引得鬼市称绝。三月前却被团练僵尸率众强占,那厮倒无甚本事,偏供奉着个门神僵尸——此獠生前是南天门守将,因私纵妖孽被贬凡间,死后怨气凝成尸煞,一双鎏金锏舞动时风雷隐现,更擅引天雷符咒,方圆百里尸鬼莫敢近前。

    二郎僵尸听罢,将酒坛往地上一摔,破碎声惊起牢外寒鸦:“门神算个卵!且取酒来!”当即连灌一百零八碗“断魂烧”,浑身尸气翻涌如黑云压城,一脚踹开牢门,震得城墙砖石崩裂。金眼僵尸慌忙引路,却见二郎僵尸背起大郎尸骸,长笑道:“兄长且看,今日便打场好戏助兴!”

    快活林前阴雾弥漫,门神僵尸金甲已生铜绿,手持鎏金锏拦在店门前,声如闷雷:“哪路野尸,敢……”

    话音未落,二郎僵尸裹着酒气的尸爪已抓向他面门!

    门神僵尸急抬双锏格挡,却听“铛”的一声,锏身竟被抓出五道深痕。他怒喝:“着!”左锏引天雷劈下,右锏横扫干军,方圆十丈内槐树尽成焦炭。二郎僵尸却似醉非醉,一个铁板桥避过雷光,反手抓住右锏,借力腾空翻至其身后,尸爪直掏后心。门神僵尸金甲迸裂,转身喷出三昧尸火,二郎僵尸竟不闪避,任绿焰焚身,趁机一记“阴煞破”轰在他丹田!

    此时双方才彼此认真看了看对方,那二郎僵尸,身长八尺,面如铁铸,眼似铜铃,头戴一顶破旧斗笠,身披一件残破战袍,腰间系一条牢房的铁链,行走间铿锵作响。那门神僵尸,亦是威风凛凛,顺手拿过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身披铠甲,虽已腐朽,却仍透出一股肃杀之气。两尸相遇,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二郎僵尸一声低吼,铁链哗啦一抖,如毒蛇出洞,直取门神僵尸咽喉。门神僵尸不慌不忙,长刀一横,铛的一声,铁链被弹开,火星四溅。二郎僵尸见状,双足一蹬,身形如猛虎扑食,直冲门神僵尸。门神僵尸冷笑一声,长刀一挥,刀光如匹练,直劈二郎僵尸面门。二郎僵尸侧身一闪,刀锋擦肩而过,带起一阵腥风。  二郎僵尸趁势一拳轰出,拳风呼啸,直击门神僵尸胸口。门神僵尸虽已腐朽,却仍灵活异常,身形一扭,避过拳锋,反手一刀,直取二郎僵尸腰间。二郎僵尸铁链一甩,缠住长刀,用力一拉,门神僵尸身形不稳,踉跄几步。二郎僵尸趁机欺身而上,双拳如雨点般砸下,门神僵尸左支右绌,虽勉强招架,却已落了下风。

    门神僵尸怒吼一声,猛然发力,长刀一震,铁链应声而断。二郎僵尸不惧反笑,双拳一合,猛然砸向门神僵尸头顶。门神僵尸举刀相迎,拳刀相撞,轰然巨响,震得四周尘土飞扬。门神僵尸被震退数步,二郎僵尸却纹丝不动,眼中凶光更盛。

    二郎僵尸步步紧逼,拳风如雷,门神僵尸虽奋力抵挡,却已力不从心。最终,二郎僵尸一拳轰中门神僵尸胸口,门神僵尸惨叫一声,身形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二郎僵尸仰天长啸,声如鬼哭,四周阴风骤起,仿佛在为这场恶战哀鸣。正是:僵尸相斗,鬼哭神嚎,胜负已分,生死难料。

    移魂树躲在乱坟后,枝桠兴奋颤抖:“快撕碎这狂徒!”却见二郎僵尸越战越狂,将大郎尸骸缚在背后,双拳舞出森森鬼影。门神僵尸渐露败相,随身法宝鎏金锏被硬生生掰成弯弓,天雷符咒更被尸气冲散。终被二郎僵尸一记“酆都十八跌”按进土中,颅骨开裂,金甲碎如齑粉。

    “爷爷拳脚可还入眼?”二郎僵尸脚踏门神胸口,扯下他半缕金髯塞入酒坛,“留着泡酒,活血!”转身对瑟瑟发抖的团练僵尸喝道:“滚去告诉孟州群丑——这快活林的东家,姓二郎!”

    自此,二郎僵尸威名响彻宝游秘境,尸煞震孟州。那移魂树连夜遁走百里,门神僵尸掉落的残躯被野狗分食,金眼僵尸重掌客栈,特辟“伏神阁”供奉二郎画像。每逢月晦之夜,犹闻画中传来狂笑:“痛快!当浮一大白!”

    有诗为证:

    尸煞怒踏快活林,双拳崩雷惊鬼神。

    莫道阴曹无好汉,醉打门神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