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机场航医第一天，沈清雪就在医务室见到了丈夫李辉行和他那位白月光。
他穿着她今早刚给他熨烫好的机长制服，肩上的的三道金杠亮得刺眼，紧抱着她大步冲了进来。
“航医呢？锦心摔伤了膝盖，快来帮她检查一下。”
他语气中的焦急浓得化不开，走进医务室时也没看见戴口罩的她，不偏不倚朝她撞了过来。
沈清雪后腰撞在桌角，痛得整个后背都发麻。
她能认出江锦心算是偶然，和李辉行结婚前夜，他喝醉了酒在书房大哭，手里就攥着她照片。
一身白裙，长发飘飘，看起来温柔又漂亮。
再加上他朋友说漏嘴，她也才知道他跟她青梅竹马长大，本来都定了娃娃亲，是因为江锦心出国，才不得不分手断联。
那江锦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李辉行根本没注意到戴口罩的她，小心翼翼将江锦心放在诊疗床上，动作体贴至极。
他怀里的江锦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朝她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阿行，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只是磕了一下，没那么严重的。”
“你还嘴硬？刚刚谁疼得直掉眼泪？”
李辉行语气嗔怪，却温柔得不行：“下次够不着行李，就打电话让我帮你拿，别逞强硬撑，这下你还怎么飞？”
江锦心吐了吐舌头撒娇：“对不起嘛，让你担心了。”
沈清雪无意识掐紧指尖，感觉后背那股疼蔓延到了胸口。
结婚将近五年，沈清雪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担忧”这种情绪，竟然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两人之间的亲昵不带半点做作，甚至让沈清雪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好像才是多余。
旁边替她办入职手续的负责人笑着打趣：“锦心，下回小心点啊，瞧瞧给李机长心疼成什么样了？”
“你俩啥时候结婚啊？这杯喜酒可不能少了我的！”
李辉行的表情略有些僵硬，很快转开话题：“别闹了，快找个人来给锦心看看，下午我们还得飞京市。”
负责人也没看出异样，转头看向沈清雪：“巧了，这是我们新入职的沈航医，都是女孩子，那就让她看看吧。”
李辉行终于将目光投向沈清雪。
但可笑的是，他好像并没有认出她：“那就麻烦沈航医了。”
沈清雪垂着眸子上前，努力压着眼底那一丝红。
结婚三年，李辉行从来没公开过她这个妻子，加上他总是到处飞，两个人一直聚少离多，除了亲友，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他的同事已经理所应当和江锦心是一对，他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更好笑的是，嫁给她五年，只是带了一副口罩，李辉行就认不出她来了。
沈清雪强忍住心口那股痛做完了检查，她摔伤并不算严重，就是膝盖有点红肿，连软组织挫伤都算不上。
触诊确定过没什么大问题，她开口道：“表皮有点擦伤，可以稍微消一下毒，不用包扎也不影响飞行。”
李辉行却皱紧了眉，看她的眼神带着怀疑。
“沈航医，你确定认真看过了？她疼得这么厉害，只是擦伤？”
他看向沈清雪，语气带着些警告意味：“她的身体情况关系到航班乘客的安危，容不得一点敷衍，你最好再检查一遍。”
言外之意，觉得沈清雪的专业水平不够格，只是敷衍。
旁边的负责人表情尴尬，下意识过来打圆场。
“李机长，沈航医是京市……”
他刚想介绍沈清雪的资历，却被李辉行冷声打断。
“不管她是谁，我需要医生认真对待，而不是用这种态度检查。”
沈清雪与他对视，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戾气。
其实那道伤口外行都看得出，就只是破了一层皮，连皮下淤血都没有，能有多严重呢。
按捺许久的委屈和怒意终于压不住，沈清雪摘下手套：“李机长要是觉得我的判断有误，可以换人，再或者，开车带您女朋友去市区的医院检查，那边有更专业的设备。”
李辉行皱紧了眉看向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你……”
诊疗台上的江锦心赶忙笑着打圆场：“好啦，我都说没什么问题了，麻烦沈航医了。”
沈清雪没说话，找来酒精帮她消毒。
李辉行从始至终守在旁边，看见江锦心皱眉，眼神都带着心疼。
说来也有些可笑，她印象里的李辉行永远疏离淡漠，好像对什么事都没那么上心。
她在家发高烧给他打电话，他的反应只是“那就打个车去医院”，她不小心打碎杯子被碎片割伤，他看一眼，不咸不淡说“怎么这么毛手毛脚？下次小心一点。”
原来只是关心不针对她，并不是真的冷心冷情。
沈清雪努力保持镇定，处理完那点小伤口起身。
李辉行小心扶着江锦心起来，抬头对上那双眼，心里忽然有点堵得慌，总觉得这个新同事身上带着些莫名的熟悉感。
犹豫一阵，他开口道：“抱歉，我刚刚关心则乱，不是故意质疑你。”
沈清雪咂摸着“关心则乱”四个字，心里又涌起细密的疼。
也是，关心才会让一向淡漠的他自乱阵脚，也是心不在她这里，所以做得到满不在意。
“没关系，祝两位终成眷属。”
沈清雪低头掩下眸中那一丝红，转身走向消毒间。
李辉行莫名有点不安，想说要些什么，身旁的江锦心却道：“阿行，我们走吧，还要做设备检查呢。”
也是这时，那位沈航医已经进了门。
他也只能跟着江锦心出去。
……
沈清雪在消毒间摘下口罩，揉了揉泛红的眼。
她为了他辞去医院的工作，跑来机场做航医，就是想两个人有多一点时间相处。
原本她觉得，两人成为同事，对于他来说会是惊喜，现在却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像这场婚姻。
负责人跟着进来，以为她是因为李辉行的态度被吓到，上前安慰。
“小沈，你别太在意，李机长跟他女朋友青梅竹马，人家姑娘特意为了他调的京市，他才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所以有点不客气。”
“今晚机组迎新，到时候我让他罚几杯给你赔罪。”
沈清雪回神低头：“不用了主任，我晚上还有事。”
想了想，她问：“之前我面试的时候，您说我的情况更适合去沪市的民航总医院，现在您还能帮我引荐吗？”
负责人颇感意外：“咦，之前不是你说不想一直和丈夫分居，所以才应聘咱们这边的航医么？”
沈清雪哑声开口：“没必要了，我跟他打算离婚。”
负责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道：“你的情况，做航医确实屈才，我帮你递一下申请，应该半个月左右能有结果。”
沈清雪道谢，平复心情继续工作。
午休间隙，她给李辉行发了条消息：【晚上回来一趟吧。】
那头很久才回复：【晚上有事。】
要是之前，沈清雪会关心他是不是又要加班，叮嘱他好好吃饭，天冷添衣。
但现在，沈清雪也没有这个心情。
她没再回复消息，到了下班时间直接回了家，打电话让闺蜜帮忙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既然他念念不忘白月光，那她就放手给他自由，好过一厢情愿，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