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针刺入穴位时,她听见宋衡低声道:“等染坊修缮完毕,我便启程去南疆。”
“为”她难受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寻解蛊的法子。”宋衡手下动作不停,声音轻得像叹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更要紧的是,这合欢蛊发作毫无规律可循,若是在府中尚且有他还能施针压制,可崔夫人如今常为学堂之事在外奔波,万一蛊毒突发于街市之间
他眼前浮现出崔芙蛊发时的模样,青丝散乱,眼尾泛红,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这样的情状若被市井之徒撞见,恐怕会引来祸端。
心中还存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私心,他并不想要旁人看到她如此模样。
崔芙匍匐在榻上,尽管他下手极轻,但还是有些疼意,眼角都洇出了些泪来,弥漫着水雾。
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幅丹青。
宋衡收针的时候崔芙已经睡了过去,月光透过窗纱,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鸦青色的发迤逦铺散一地,长睫在眼下映出浅浅阴影。
目光落在她咬破的唇瓣上,那抹嫣红衬着苍白的脸色,却又增添了几分莫名的艳色。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想要替她擦掉那碍眼的血迹,柔软的唇瓣还带着些温热,只觉得有些烫手。
崔芙在梦中睡的并不安稳,唔梦中轻哼一声,眉头微蹙,宋衡的手悬在半空,进退维谷,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恰好笼住榻上之人。
还是小桃路过的时候见屋内燃着光,便探头进来了,乍一看到自家公子立在崔夫人的榻前神色温柔,连忙又将头一缩,只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宋衡却没有被抓包后的羞赧,他声音淡淡,对着小桃道:“你进来照顾崔夫人吧。”
他要去南疆的话还要备上一些东西,快去快回才是最好的。
小桃低头应声,进了屋后就将门给关上了,隔绝了那道清冷的视线,心中才略微好受那么几分,公子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成日里就像是个冰块似的,冻的人生疼。
她拿过一旁的白绒毯铺在崔芙的身上,随后坐在一旁打着络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崔芙这才幽幽转醒。
小桃立马极为有眼色的就将茶杯递到了她的面前,温声道:“崔夫人,您先喝点茶水润润喉。”
崔芙轻抿一口,唇瓣有些微痛,却不经意地想到在睡梦中时,似有什么冷如凉玉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唇,顿了顿,状若不经意的问起,“小桃姑娘,宋公子呢?他去了何处?”
小桃手上继续打着络子,偏着头道:“公子在收拾东西,据说是要去南疆,给您寻解蛊之法。”
公子性情寡淡,未曾对谁这么上心过,她下意识地就将崔芙当作了未来的少夫人,态度也十分恭敬。
毕竟崔夫人生的貌美不说,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和善,若她是个男儿郎,恐怕也会喜欢这样的妇人。
崔芙心头感动,没有想到宋公子愿意为了她的事儿四处奔波,正欲开口却又听的小桃道:
“明日就是花朝节,夫人您想去逛一逛么?”
花朝节里有花神娘娘,还有许多用百花做成的点心,既可以看又可以吃,当真是有趣的紧。
崔夫人初来梧州城,就是该多走一走,领略一番这里的风土人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