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来到城郊废厂,李亚东推开厂门看到了一片废墟,地上散着破砖头和烂木板,角落里堆着几个垃圾袋,袋子湿透了,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他心跳漏了一拍,快步走过去,戴上手套掀开袋子,里面是一具男尸,被肢解装袋,头颅砸得稀烂,手脚断口参差不齐,血水混着泥土淌了一地。
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这次李亚东没有任何反应。
技术室的人赶到,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男尸死于两个月前,死因钝器砸头,身份确认为张海的债务人,因欠钱被杀。
张海杀了五个人,六号楼地下室两具,储物室王磊,废厂一个,动机全是偷窃和债务,心理简直扭曲!
他问老张:“这畜生杀了这么多人,赵强知不知道?”
老张摇头:“赵强吓破胆了,可能只知道王磊。”
他们回到派出所,赵强再度被提审,哭得像个孩子,抖着说:“张海说过我要是跑下一个就是我,我不敢跑,他之前是有提过废厂,我以为他在吓我!”
李亚东盯着赵强,怒道:“你他妈为什么不报警!”
赵强瘫在地上,哭喊道:“我怕他弄死我,我没那个胆子,我也怕我老婆受到伤害!”
老张摇了摇头,叹气道:“别跟他废话,张海才是主谋。”
审讯室里,张海被押进来,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得像死人。
李亚东咬牙问道:“废厂的男人是你杀的?”
张海抬头,冷笑一声:“他欠我钱,不还就得死。”
李亚东吼道:“还有谁?说清楚!”
张海低头,沉默了几秒,突然抬头,诡异的笑道:“够了吧,你们不也抓到我了?我不也是死刑了?不过,我的命,还轮不到你们这种杂种来审判!”
话没说完,他猛地咬舌,舌头的动脉瞬间破裂,大量的鲜血从嘴里喷出来,洒在审讯室的地板上,民警冲上去摁住他,可张海已经昏了过去。
李亚东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老张骂了句:“操,这孙子真他妈是个疯子,狠人!”
医护人员赶到,抢救无效,张海死了,李亚东看着他的尸体,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一直认为人和人都差不多,而如今他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到底有多么的可笑。
有的人虽然披着一层人的外衣,可他的内心简直就是野兽,魔鬼!
张海自杀的消息像炸弹炸开派出所,刚好这个时候阴云被风吹跑,天空放晴,阳光从窗缝洒进来,照得地上的血迹更加刺眼,李亚东只感觉浑身冷得刺骨。
王猛在派出所里不停咒骂,技术室连夜清理废厂现场。
李亚东疲惫不堪,老张走到他的身边。
他忍不住低声骂道:“这孙子心理扭曲,把杀人当报复,宣泄心里的不满。”
老张点上了一根烟,缓缓道:“他从偷窃被抓开始就恨上了,觉得自己被羞辱,杀着杀着上瘾了。”
李亚东点了点头,杀人难道真的会上瘾?
他看过很多的影视作品跟小说,那里的一些杀人凶手都会说,在刚开始的时候杀人是不小心的,或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但久而久之之后,居然慢慢的就会不停地在脑子里面回忆杀人的那一种感官刺激。
就像是上瘾了一样,心里头一直有个东西在抓挠着他,让他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继续杀人,以达到满足自己那一种变态的欲望和快乐。
这听起来很玄学。
但李亚东却觉得这杀人会上瘾也是可以用心理学和科学来进行解释的。
人在极度紧张高压的一种状态之下,就会产生一种破坏欲,破罐子破摔。
想着与其自己做了一件坏事会被发现,倒不如做得更多,就像有人偷了一样东西受到的惩罚跟偷了十样东西受到的惩罚是一样时,那个人就会慢慢地往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脑子里就不停地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片刻的宁静都没有。
老张看他脸色苍白,说道:“亚东,你脸色很不好,回去休息吧,这案子差不多了。”
李亚东摇头,声音沙哑道:“我没事,还能撑得住。”
可话没说完,他头一晕,差点栽下去,老张扶住他,皱眉道:“别逞强,你淋雨又熬夜,我感觉你现在烧得厉害,快去医院,或者回家躺着!”
李亚东被半推半劝送回出租屋,阳光洒在院子里,暖得刺眼,他却冷得发抖。
进了屋,他洗了个澡,倒在单人床上,头痛得像要炸了,脑子里全是张海的尸体和赵强的哭喊,发烧烧的他意识模糊。
他拉过被子裹住自己,闭上眼想睡,可耳边全是血腥味和碎尸的画面,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是巷子里的拖痕,储物室的头颅和废厂的血水,像潮水一般淹了上来。
他猛地惊醒,冷汗淌了一脸,头痛欲裂,烧还没退。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九点半,窗外静悄悄的,阳光换成了夜幕,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李亚东喘着粗气,撑着床坐起来,喉咙干得像吞了刀片,咽口水都痛,他想下床倒杯水,可腿软得像棉花,刚站起身,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李亚东心跳猛地咯噔一下,想去拿警棍,手一抖,警棍从床边滑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愣在原地,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屏住呼吸,盯着门看了几秒,敲门声又响了三下。
想到上次王磊的事情,李亚东咬牙抓起警棍,踉跄着走到门边,额头渗出冷汗,从猫眼往外看。
楼道灯半亮,门外站着个穿黑夹克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手里提着个袋子,像是阴森森的影子站在那儿。
突然,门居然咔擦一声,自动打开了。
一张恐怖诡异的脸猛地出现在了李亚东眼前。
是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