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俩人呼呼带喘地跑到跟前,粗重的喘息声好似拉风箱一般。陈乐和李富贵定睛一瞧,嚯,原来是王国平和周炳坤。

    先说王国平,他是同村周显军的小舅子,也是陈乐他爹陈宝财所在长林村的猎户。

    这小子算是半路出家干打猎这行的,早些年就一门心思跟着周显军的兄弟周显民混,还正儿八经地磕头拜了师,痛痛快快地喝了拜师酒。

    说起这周显民,那可是陈乐他父亲,陈宝财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可这人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陈宝财受了点伤,出了点岔子不打算打猎了,他倒好,四处瞎咋呼,扯着嗓子宣扬自己是长林村公社大队最牛、最厉害的猎人。

    这王国平作为他徒弟,也跟着上蹿下跳地瞎忽悠,四处给师父造势。

    这么些年下来,周显民的名声那是越来越大,搞得村里村外都知道长林村最大的猎户就是他,还说他手底下的俩徒弟都比当初的陈宝财强,青出于蓝胜于蓝。

    陈宝财这人也不爱争这个名,不跑山不打围了,还不让自个儿的儿子去干这行……

    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混到了一起,也干上了猎人这个行当。

    陈乐并不知道,这王国平是周显民请来的,反正就是自打上一回被陈乐给收拾了一回,心里就惦记着。

    又知道陈乐上山下了货,就干脆把王国平给请过来,好好打击一下陈乐的嚣张气焰!

    让陈宝财的儿子丢人现眼那才好呢。

    反正在周显军的眼里,陈乐就是个耍钱鬼,一个半吊子的猎人,没被黑瞎子给拍到,那是运气好。

    再说王国平长得那叫一个壮实,像头黑熊似的,肩膀宽得能扛下一座山。

    他那脸啊,被东北冬天的大烟炮刮得黑红黑红的,皱巴巴的,就像被岁月揉成一团的老树皮,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风沙的痕迹。

    眉毛又粗又浓,像两把黑色的刷子,下面那双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狡黠劲儿。

    他身上穿的那件皮袄,原本的毛色都已经分辨不清了,到处都是补丁!

    皮袄的袖口磨得油光锃亮,绒毛都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皮革,有些地方还开了线!

    衣服的下摆也破了好几处,耷拉着一条条碎皮条,随着他的走动一甩一甩的。

    裤子也是补丁摞补丁,膝盖那块儿磨得薄得透亮,能隐约看到里面黑乎乎的棉絮。

    裤脚被雪水浸湿了,结了一层硬邦邦的冰碴子,走起路来“咔嚓咔嚓”响!

    再看周炳坤,他是周显军的二儿子,最近刚结婚不久。这小子模样倒还周正,浓眉大眼的,就是眼神里透着股子愣头青的劲儿,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啥都不怕。

    他头上戴个狗皮帽子,帽耳朵耷拉着,左边那只帽耳朵上的毛都快掉没了,露出一块光秃秃的皮子,右边的还稍微好点,但也稀稀拉拉的。

    帽子的顶上有个毛球,原本白白的颜色,现在也变得灰不溜秋的,还沾着些泥点子。

    他身上的棉袄是那种老式的对襟棉袄,颜色都发灰了,像是在水里泡了好多年又捞出来晒干似的。

    棉袄的扣子掉了好几颗,用布条胡乱系着,敞开的领口处能看到里面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衫,端着个猎枪,搞得好像挺那么个回事。

    其实连半拉的都算不上,就这么说吧,这个周炳坤连大傻个一半的本事都没有,这跟着王国平上山,纯粹就是蹭一股,毕竟都是亲戚!

    而陈乐一瞅见王国平,心里头那火“腾”地就起来了,就像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以前是自己不争气,整天浑浑噩噩的,让老陈家的脸在村里都抬不起来。

    现在既然重新拾起猎刀,要继承他爹的衣钵,那必须得把老陈家的名声整得响当当的,就像在这冰天雪地里竖起一面大旗,绝不能让老陈家的脸在这帮人跟前儿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