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这之前,年年都有上山的人遭了猛兽的毒手。

    毕竟在咱这大东北,这个年代山上的猛兽那可老鼻子了,比那城里的动物园都热闹得多!

    这会儿的陈乐,瞅着眼前这野水泡子,心里一横,打算撂下它,往半拉子山里头进。

    他从网兜里随手掏出个哈赤马子,“嗖”  地扔给了大黄狗。

    大黄闻了闻,就用舌头舔巴舔巴,压根儿没下嘴咬的意思。

    陈乐咧嘴一乐,把哈赤马子又捡了回来,丢进网兜,嘴里嘟囔着:“这玩意儿可是大补的好东西,你个不识货的,不吃正好,省下了!”

    嘀咕完,陈乐扛起铁锹和铁镐,扯了扯大黄的绳子,准备往山里去。

    陈乐心里透亮,这哈赤马子一到冬天,可不光藏在水泡子里。

    像山林里暖和的地儿、大石头底下、枯树叶子堆里、沼泽边上,只要是又湿又潮乎的地儿,保不准就能寻着。

    而且这半拉子山,一般人都打怵不敢进,这里头的哈赤马子估摸少不了。

    一般村里的人想弄点哈赤马子,要么自己吃,要么拿去卖钱,大多都在山脚下的野水泡子周围刨。

    可陈乐不一样,他有那感知的能耐,能进山里,精准地找到哈赤马子冬眠的地儿。

    陈乐带着大黄狗,拉着爬犁,吭哧吭哧地往山上走。

    这大冬天的,零下三十来度,冷得空气都像冻住了似的。

    半拉子山到处都是林子,枯树和松树交错着,黑黢黢的,就像一座睡了好久的老林子。

    天黑漆漆的,山林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和恐怖劲儿,寒风在树林里  “呜呜”  地刮着,吹得那些枯枝  “呼呼”  直响,就像黑夜里有幽灵在悄悄说话。

    大雪把山路盖得严严实实,坑坑洼洼的,陈乐一脚踩下去,就陷进老深的雪窝子里,每走一步都得费老大力气。

    大黄狗也累得够呛,可还是紧紧跟在陈乐身边,时不时地低吠几声,像是在给陈乐鼓劲儿。

    陈乐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通红,呼出的气一下子就结成了白霜,可他一点没打退堂鼓的意思,双眼在黑夜里闪着坚定的光,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满满当当的收获在前面等着他。

    他们就这么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林深处走去,最后消失在那茫茫的夜色和飞舞的风雪里。

    陈乐在山里不紧不慢地走着,他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资深猎户。

    这回,他可是全副武装,撅把子猎枪早早地、结结实实地拴在了狗爬犁上,火药和钢珠都填得满满的,就等着山里万一出点啥状况呢。

    随着他往半拉子山更里头走,漫天的雪花就像扯碎了的棉絮,铺天盖地地往下落,把周围的景色全变成了一片银白的世界。

    那些高大的松树和橡树,树枝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雪坨子,冰凌子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整个山林就跟童话里的冰雪王国没啥两样。

    那刺骨的寒风在林子里呼啸着穿过,发出  “呜呜”  的声音,就像老一辈人在讲那些古老又神秘的故事。

    陈乐心里有底,直奔着上次找到风干五味子的地方去。

    他琢磨着,那地儿潮乎乎的,底下十有八九有温泉,这种好地方,哈赤马子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可等他到了地儿,在附近刨了起来,情况却不咋地。

    他吭哧吭哧地挖了好几个大窟窿,那土坑深得都能把半个人埋进去了,结果里头啥都没有,连个哈赤马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可把陈乐给弄郁闷了,白费劲了这么半天,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

    陈乐不甘心,又在周围转着找。

    这一找,发现周围全是洞,那些洞口奇形怪状的,一看就不是人挖的。

    更邪门的是,这些洞以前指定藏着哈赤马子,可现在却被掏得一干二净。

    陈乐心里就像被人抢了东西似的,堵得慌。

    他蹲在洞口边儿,眯缝着眼睛仔细瞧,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啥东西比他还先一步把哈赤马子弄走了。

    正想着呢,旁边的大黄突然  “汪汪”  地叫了起来。

    那狗叫声在这寂静的山沟沟里传得老远,震得雪粒子直往下掉。

    陈乐一听这动静,心里  “咯噔”  一下,知道大黄肯定是闻到啥味儿了。

    他手脚麻利地解开大黄身上的链子,在它屁股上拍了拍,示意它去追。

    大黄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噌”  地一下窜了出去。

    陈乐赶忙跟在后面,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不知道大黄追的是啥,会不会有啥新发现。

    大黄狗撒腿追了一会儿,然后仰起头,使劲儿嗅了起来。

    这找东西啊,靠的就是空气中那一点点残留的气味来辨认追踪,这就是低头香和抬头香犬的差别。

    抬头香的猎狗,那可是老天爷赏饭吃,这本事后天咋练都练不出来。

    尤其是这抬头香的狗,追踪起来那叫一个麻溜,啥限制都没有。低头香的狗就得靠地上留下的气味,要是赶上下雨或者被别的东西搅和了,那就啥都找不着了。

    可这抬头香的大黄不一样,它追到了一个地儿。

    那是个陡坡,上面的积雪老厚了,坡度陡得吓人。

    大黄在坡前猛地停住,就像刹车失灵了似的。

    陈乐赶紧跑过去,蹲下身子一看,嘿,雪面上有一串脚印,就像刚踩出来的,还带着热气呢。

    陈乐伸出手指,在脚印上比量比量,心里开始琢磨。

    他估摸这应该是个小型的犬科动物。

    在这大东北的山林里混了这么多年,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八成是貉子,土话也叫狸、土狗、土獾、毛狗。

    这貉子属于哺乳纲、食肉目,犬科,貉属。

    这貉子半冬眠,长得胖乎乎的,身子短粗短粗的,四条腿又短又细,尾巴上的毛蓬松得像个大扫帚。

    貉子皮看着像狐皮,可又比狐皮小一号,体重大概有  6  到  10  公斤,体长差不多  85  到  82  厘米,毛长  17  到  18  厘米。

    按地方不同,分北貉皮和南貉皮,北貉皮的毛色黑棕或者棕黄,针毛尖儿是黑的,背上中间还掺着不少黑毛梢。

    貉子毛那可是中高档的皮草,毛又长又厚实,质感老好了。

    跟貂皮一块儿,被人称作  “软黄金”,做高级化妆品的用具,像眉笔、唇线笔、面刷啥的,那是再好不过的材料了。

    陈乐心里一动,这貉子可是个宝贝,皮能卖钱,肉也好吃。

    他寻思着,得顺着这脚印接着追,说不定能把这只貉子逮住呢。

    这大东北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意想不到的事儿,每次追踪都能碰到新鲜玩意儿。

    眼下碰到了貉子,陈乐心里已经跟着激动了起来,眼睛都在夜里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