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赶紧进屋,自己推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里有些不得劲,可刚才我想给他二百块钱,他说啥也不要。

    “孙子!你在那干啥呢?”

    我拿着六串糖葫芦蹲在门口,蹲的腿都麻了,黄天赐总算是出来了。

    “还不是等你!”

    “等老子?等老子你不上车里坐着呢?咋的你这车是租的?”

    我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我咋没想起来上车呢,屁都给我冻凉了!

    “鼠仙儿找你到底啥事儿啊?”

    “害!那个啥村?磷村?有个娃子病了,他看不好,让我明天去给看看!”

    磷村?这么巧?刚才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就是磷村的!

    “你回去醒醒酒,明早我开车带你去,早上路上人少。”

    回到家,一进门我就感觉屋里怨气冲天,我以为闹鬼了,打开灯发现胡小青拉个大脸坐在沙发上。

    “青,醒了?”

    “呸!你别跟我说话!老子让你给我翻过来,你倒好!开门就走!老子嗓子都快喊哑了!”

    我心里暗笑,还不是他以为我会用他牌位砸大耗子,自己翻到墙缝里的,这还怪上我了。

    不过他终于醒了,只是看着有些虚弱。

    “明早我们去磷村,然后回狍子村,你去不去?”

    “你今天不是回去过了?”

    胡小青狐疑的看着我,我避开他的视线想岔开这个话题,黄天赐却扯着大嗓门子喊:

    “他给个老太太撞了,完了不敢开了!”

    “怪不得,那大耗子来的时候你说什么赔不赔的!”

    此时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开门声解救了我,我妈她们回来了。

    “儿子还没睡呢?”

    我妈像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刚才在歌厅见过我,脸色如常的洗漱,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想了想还是敲门进去:

    “妈,我姥那么大年纪,林茉跟李乐那么小,你们以后别总带她们去那种地方玩了。”

    “行,知道了儿子,其实你姥可愿意出去玩了,还有茉茉跟小乐,总得见见世面不是。”

    我姥这一辈子过得苦,听我妈说她愿意出去玩,我又有些后悔拦着她们。

    只是总得考虑考虑两个孩子。

    “下次你们出去把孩子放家里,我在家看孩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带着黄天赐跟胡小青开车出发。

    临走前黄天赐还找胡嫣然要了片肉,胡小青看到,当即给胡嫣然磕了三个响头,要认她当亲奶奶。

    胡嫣然倒也大方,脱下人皮又撕了块肉给胡小青。

    “不愧是血太岁,我这吃完感觉神清气爽啊,老黄,我感觉我要化形了!”

    “那当然,那可是我姐!”

    “切,现在是我亲奶奶!”

    听着两人拌嘴,我终于在开沟里四次,擦树边三次,打滑转圈两次后,把车子开进了磷村。

    窦长青从村口的大树上跳下来,昨天被我撞的老太太竟然也坐在树干上。

    “大娘,你咋还上树了?”

    现在老人身体素质都这么强吗?难怪我姥没事儿就去蹦迪。

    “我为啥上树,你心里没数啊?”

    老太太嗤哒我一句,我只觉得老脸发烫。

    感情是怕我撞到他们才都上了树。

    看着大树被我蹭掉皮的地方,我只能说老太太真有先见之明。

    “行了!快点带老子去看看,一会还回狍子村呢!”

    说到底我跟黄天赐是在狍子村相遇,他也把狍子村当老家了。

    老太太赶紧在前面带路,我除了知道要看的是个孩子以外,其余一无所知。

    “爷,那孩子咋回事,是撞到啥了还是咋的?”

    黄天赐只让我跟着,到地方看了就知道。

    老太太把我领到一个小草房门前,破旧的小院里,一个白头发大娘正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棉袄用力搓洗着衣服。

    我在院子角落里看到了昨晚那辆自行车,原来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也是这家的。

    还真是巧。

    “王大嫂!”

    老太太朝院子里喊一嗓子,洗衣服的大娘抬头看到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开门。

    “杨仙姑,您过来了?”

    大娘招呼我们进了院子,窦长青抖了抖身上挂的破布袋子,悄咪咪的进了屋,胡小青好奇,悄咪咪的跟了进去,很快便出来告诉我,大耗子把自己米袋子里的大米倒进了屋里见底的米缸里。

    还是个善良的好大耗。

    “屋里炕上有个孩子,看样子不太好。”

    胡小青道行低,看不出孩子咋回事,只能看出要不行了。

    杨仙姑让黄天赐进去看看,黄天赐站着没动,而是打量着这个小院。

    表面上院子里一切正常,黄天赐视线却落在了房顶。

    他跳上房顶,在稻草里摸了半天,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三根钢针。

    “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黄天赐没看溜出来的窦长青,也没看杨仙姑,可这两位脸都有些发红。

    “三根钢针,厌胜之术,这附近有没有木匠?”

    我按黄天赐的意思问出口。

    王大娘想了想,说他家老头子年轻时是木匠,村里倒是没有其他木匠。

    “先进屋吧!”

    眼下卖糖葫芦的大爷没在家,只能先进去看看孩子,我按照黄天赐的要求,让老太太准备一块红布。

    王大娘赶紧去找红布,我看到炕上躺着的一头白发一脸褶子的“孩子”有些诧异。

    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

    “哼!拿邪术害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王大娘找来红布,黄天赐将三根针包在红布里,口中年年有词,很快红布冒起了黑烟,炕上的“小孩儿”猛的起身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哎呦小宝,小宝这是怎么了?”

    王大娘急得眼泪都掉出来,杨仙姑安抚她几句,去查看小孩儿的状态,脸上露出一抹惊喜:

    “王大嫂,小宝这是在恢复!”

    我也看着那孩子,他头发好像有一小撮变回了黑色。

    脸上的褶子也似乎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平。

    “让他们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几天也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人一夜变老。”

    黄天赐这意思,害人的人被反噬了?

    胡小青跟窦长青一脸崇拜的看着黄天赐,黄天赐的嘴脸勾起可疑的弧度,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我也对他刮目相看,我知道他没折损道行前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发现问题所在。

    黄天赐也没解释,后来我才知道他小时候住在一个老木匠家柴火垛里。

    “大娘,这几天给孩子好好补补营养,很快他就能活蹦乱跳了!”

    王大娘激动了老泪纵横,赶紧从屋里唯一的破柜子里掏出个看不出颜色的布包,小心翼翼打开,拿出里面一堆零钱递给我。

    我拿了最上面的一块钱,让她赶紧把剩下的钱收好。

    收钱是规矩,但是规矩没定收多少。

    出门时,卖糖葫芦老大爷正好拎着一袋猪肉进门,我仔细看他一眼,外貌跟昨晚并没有变化。

    “孩子,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