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今日?”姜月盈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扫过满座宾客:“大人这卦象变得倒是快。诸位可都听清了?只要找个闰二月亥时三刻出生的夫婿,就能解这所谓的"煞气"?若宋家还有一丝不顺,那便是季大人口出虚言,纯属捏造。”

    姜月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仅有她和季兴言能听到的声音威胁:“季大人,你今日这般欺我宋家,宋大人回京后,可考虑过后果?”

    季兴言脸上顿时涌上惊惶,可此刻他无路可选,他为难看着姜月盈,随后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对着宋父说道:“宋大人!天机玄妙,瞬息万变。本官也是一片苦心,若能今日定下良缘,不仅宋小姐终身有靠,更能保宋府上下平安。”

    他说着又偷瞄了一眼贺知年的方向,后背的官服已然被冷汗浸透。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事情发展到此刻,众人都已心知肚明——这是有人在逼宋家就范。

    能让钦天监正使如此不顾颜面地改口,背后之人必定权势滔天。更令人心惊的是,若非朝局有变,谁敢在宋家及笄礼上当众发难?

    “季大人你这般反复无常,未免儿戏。说好的一月,那便是一月。”宋诗雅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若一桩婚事真能定乾坤,那宋家女儿岂敢推辞?届时,想必二哥哥定会亲自登门致谢。”

    宋诗雅想着,横竖天下男子千千万,总能挑个合心意的,此刻让自家人陷入这样的困局,才让她更加难受。

    她眼波流转间,已将利害权衡清楚,天下儿郎如过江之鲫,总有个把称心如意的。

    倒是此刻若因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反倒要让整个宋府陷入被动。

    宋诗雅忽而压低声音,眼尾微扬:“嫂嫂且宽心,二哥哥定能赶在吉时前回府。若实在来不及……  便挑个最合眼缘的。”

    姜月盈心中微动,此刻若与对方针尖对麦芒,只会让宋家陷入更险峻的境地。

    此刻若与季家硬碰硬,反倒会落人口实。这般以柔克刚的应对,倒比针锋相对更显高明。

    道理姜月盈自然都是明白的,只是明知是局,却不得不入。

    季兴言闻言,紧绷的面皮终于松弛下来,连声道:“宋姑娘深明大义,实乃宋家之福。”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宴席中端坐的贺知年此刻缓缓起身,玄色锦袍上的金线暗纹在烛光下流转。他唇角噙着笑,眼神却阴鸷如鹰隼:“诗雅妹妹,当真是通透之人。”

    他话虽是对着宋诗雅说的,但目光却黏在姜月盈身上。

    姜月盈极力压抑着对贺知年的厌恶,如今的她看着贺知年眼底那抹扭曲的占有欲,胃里一阵翻涌,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贺家公子,何时变成了这般令人作呕的模样?

    宋诗雅背脊绷直,面上仍挂着浅笑,却未应声。她怎会不知贺知年对嫂嫂的龌龊心思?那一声“诗雅妹妹”更是让她如芒在背,寒意刺骨。

    “不过说来也巧,季大人说的这个时辰,本公倒是恰巧符合。”贺知年突然提高声调,手里的折扇被他潇洒打开:“若是妹妹寻不到合适之人,不妨考虑本公,毕竟你我两家,关系素来亲近。”

    说罢,他环视四周,锐利的目光如刀锋扫过,逼得众人纷纷低头,仿佛在无声宣告:不知,可有人要同本公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