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盈彻夜未眠,她做了无数设想,始终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向宋眴坦白实情。

    一旦宋眴知晓此事,必定会为昨日未能带她离开而懊悔自责,这自责倒是其次,关键是宋眴素来对贺知年不甚在意,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倘若得知贺知年昨夜所为,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易作罢。

    若宋眴盛怒之下动手伤人,局面便再难转圜。

    这毕竟是礼法森严的古代,男女私相授受本就违背纲常,若闹得人尽皆知,对谁都没有好处,贺知年一向不着调倒是不怕,可宋眴却会被人诟病。

    而且,贺知年既敢如此放肆,一定是做好了应对的打算。

    若是他想暗中陷害宋眴,宋眴防得了一时,却也做不到日夜提防。

    姜月盈蜷缩在角落里,眼中尽是迷茫。

    夜色渐退,天色缓缓亮起。

    彻夜未合眼的姜月盈这才唤醒了躺在自己床边睡熟的绿茵。

    绿茵哭了很久,姜月盈不放心,便没让她再回去,两人昨夜没敢踏出房门半步,生怕贺知年突然改变主意,再度发难。

    清晨,姜月盈坐在镜前,还未来得及绾发,门外便传来贺知年略带恭敬的声音:“靖之兄,今日来得这般早?”

    此刻的他语气温润如玉,与昨日对待姜月盈时的强势戏谑判若两人。

    姜月盈闻声,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贺知年会当场胡说八道。

    “嗯。”

    宋眴淡淡应声,嗓音低沉,辨不出喜怒,短暂的静默后,他忽而开口:“知年今日心情甚佳?”

    贺知年轻笑一声,似有几分得意,却又恰到好处地收敛:“得偿所愿,岂能不悦?”

    “哦?既是喜事,何不说来同乐?”

    宋眴的声音依旧平静,可姜月盈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暗藏的冷意,那是他动怒前的征兆,姜月盈心惊,难道就光凭这样,宋眴已经发觉到了异常?

    贺知年似乎也察觉到了宋眴话中的试探,却仍不露破绽,只笑道:“本该如此,不过今日不便,过几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听到这里,姜月盈顾不上此刻自己的仪态,连忙推门而出:“小叔,你怎的来得这样早?”

    她发丝未束,青丝如瀑垂落肩头,宋眴见此,几乎是瞬间跨步上前,高大的身形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语气关切:“外面冷,快进屋去。”

    姜月盈顺势拉住宋眴的手,一同进了屋。

    转身的瞬间,姜月盈余光瞥见贺知年仍站在原地,也许因着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贺知年的眼神又变得阴骘,嘴角展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刚进屋,绿茵被宋眴一个眼神便打发了出去。

    “小叔,你怎么天刚亮就到了?”就算是骑马赶路,从京城过来也得一两个时辰,想来宋眴应当是夜间就起身过来的。

    宋眴神色稍缓,温声道:“昨日陛下设了接风宴,我一直脱不开身。青峰提前去通知了仙品斋,让他们连夜赶制糕点,这不,赶着就送来了。”

    说着,他微微俯身,如讨糖的孩童般凑近她,等着姜月盈落下轻吻。

    姜月盈经历了一夜的担惊受怕,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紧绷着的,突然看见宋眴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宠溺看着自己,她强撑整夜的伪装几乎溃不成军,眼眶微热,几乎就要将满腹委屈倾吐而出。

    此刻,她多想不管不顾的依赖宋眴,告诉他昨夜的一切,让他去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