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在宋眴回来之前,让贺知年不四处乱说,姜月盈还是决定,暂且与贺知年虚与委蛇。
“自然不会,出门在外,大家理应互帮互助。”
贺知年满意地拿起桌上的檀木筷子,递向姜月盈:“姜姑娘,请。”
姜月盈迟疑片刻才接过筷子,低下头,默默吃起眼前的饭菜。
此刻她心中思绪万千,只机械地夹着面前的青菜。贺知年瞧在眼里,主动夹起自己面前的菜,放到姜月盈碗中。
姜月盈略显惊慌地抬起头,说道:“世子,不必这般客气。”
贺知年却恍若未闻,又夹了块素鸡继续放入她碗中:“你若如此拘谨,我也只能多给你夹菜了。”
姜月盈眨巴着眼睛,面上装得懵懂无辜,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我尼玛,真的会谢!你若不在,我自己会夹。
姜月盈匆匆用完餐,将筷子规整地摆在碗上,安静等待。
对面的贺知年却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寺庙粗淡的斋饭被他吃得如同珍馐美味一般。
姜月盈坐在对面,目光不自觉落在贺知年身上,他动作优雅,从容,一举一动都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突然想到,这般英俊伟岸的男子,在一段恋情里居然是偏女性的一角,一想到他在别人身下的样子,姜月盈就觉得辣眼睛,忍不住想笑。
咦
这个荒诞的念头让她险些破功。
她急忙用袖子掩住嘴角,死死抿着下唇:死嘴,憋住!
尽管她已经拼命忍着,可嘴角的笑意还是止不住地蔓延。
贺知年虽不知她为何发笑,但见她在自己面前能这般开怀,心中也泛起一丝愉悦。
他故意放慢用餐速度,好让这难得的相处时光延长些。终于,贺知年用完了膳,姜月盈带着尚未散尽的笑意,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中,姜月盈取出字帖,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熟悉的笔迹。
“你看你,人不在京城,还招惹是非,也不知道给我写信”
宋眴离京不过二十余日,她却已经在心里数了无数遍日子。还有整整四十天才能回来,她只觉得时间太过漫长了。
第二日清晨,贺知年早早梳洗完毕,特意等在膳堂。
本以为姜月盈会与之前有所不同,毕竟昨日,他已经亲口承认了他心悦于她。
见姜月盈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见她依旧客气疏离地行礼,安静用膳,不发一言。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虽然每日都能同桌用膳,但姜月盈从不主动搭话,连那日的笑容都再未出现。
贺知年即便有心想要靠近,姜月盈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一用完餐,便径直回屋。
宋眴站在窗前,望着对面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贺知年不懂,她分明已知晓他的心意,为何还是这般疏离?
在万佛寺已经十来日了,这样的僵局必须打破了,他不能让自己与姜月盈之间,毫无进展。
第二日,姜月盈正和穗穗一起在寺庙里念经,穗穗却毫无征兆地骤然晕倒在地。
寺庙里的小僧们见状,赶忙将她送回了西院。
过了一会儿,穗穗悠悠转醒,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如纸。
这寺庙里没有大夫,姜月盈心急如焚,急忙吩咐绿茵:“快,去找贺知年,借他的马车,咱们准备回京城。”
“姑娘,奴婢没事……” 穗穗有气无力地开口。
“都晕倒了还说没事!别担心,我这就陪你一起回去找大夫。” 姜月盈紧紧握着穗穗的手,在她心里,穗穗和自己亲如姐妹,她怎能不着急。
“姑娘不能回去呀。要是回去了,万一后面府里出了什么事,定会怪罪到姑娘头上。奴婢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穗穗担忧地劝道。
姜月盈听了,坚定地说:“那我不回去,可你一定要去看大夫。”
穗穗还想再劝,可终究拗不过姜月盈。
没过多久,绿茵便带着贺知年的跟班匆匆赶了回来。
此时穗穗已经虚弱得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众人只好找来寺里的僧人,将她抬上了贺知年的马车。
穗穗还想逞强:“姑娘,我缓缓就……”
“还说缓缓!我不回去便是。绿茵陪你回去,要是查出要用什么药,再贵咱们也用。你知道我银票放在哪儿,随便取用。”
姜月盈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明白好端端的穗穗怎么突然就虚弱成了这副模样。
绿茵也赶忙安慰:“大奶奶,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穗穗的。等把她送回去,奴婢就回来。”
“你今日别回来了,等回到京城天都黑了,路不好走。若是府医看不明白,立刻去请太医,不必吝啬银钱。”
“那奴婢明早便回来。”
“等确定穗穗没事了,你再回来。我这儿没事,大不了自己打水。要是穗穗还是不舒服,就派人来接我回去。”
她匆匆交代完,不待穗穗回应,便急声催促车夫启程。
直到马车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姜月盈还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方,眼眶通红。
“姜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贺知年的声音。
姜月盈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身侧,正递来一方素白的手帕。
她摇摇头,使劲眨了眨眼把泪水逼回去。
“穗穗会没事的。多谢世子的马车,我还有经书要抄,改日必当重谢,先告退了。”姜月盈这般说着,似是在给自己打气,话音刚落,便匆匆行礼回了诵经的偏殿。
贺知年望着姜月盈离去的方向,眸色渐沉如墨。
“姜月盈,你既知道心意,为何还这般?”
他手指摩挲着那方未被接过的锦帕,忽然抬手,将锦帕紧紧攥在掌心:“可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