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是一阵寒风袭来，裹挟着细碎的冰雪，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姜月盈睫毛上沾了几片雪花，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紧紧攥住衣襟，试图抵挡这刺骨的寒意。
贺知年瞧在眼里，开口说道：“若是宋夫人看完了铺子，那便坐下聊聊吧。”
姜月盈求之不得，顺着贺知年所指的方向走去。
她方才已然留意到，在这空荡荡的店铺里，唯一的一套桌椅旁，煮着的茶正氤氲着热气，笔墨纸砚也早已备好。
两人落座后，贺知年一边斟茶，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宋夫人做事向来这般认真？”
姜月盈本不想理他这闲聊之语，但看见他倒了三杯茶，对他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些，直言道：“这是我第一次想自己做些什么，母亲支持我，我便想做得更好。只是，各项支出，我都需要严格把控。”
随后又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特别是房租这个大头。
上辈子，她处处依赖别人。这辈子，虽然身边之人依旧护佑着她，可总靠着别人，心中总是难安。虽然做生意的钱财还是宋家给的，但她也想让自己有些用，把事情做好。
姜月盈接过茶杯，又将贺知年的再次递来的茶杯递给穗穗：“穗穗，快谢谢贺世子。”
穗穗见自己也有份连忙感激道：“谢谢世子。”
姜月盈抿了一口茶，茶水温润，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
而听到姜月盈提及要严格把控支出，又结合主仆二人方才的交谈，贺知年不禁有些诧异：“宋夫人可是手头紧？”
姜月盈心中暗自吐槽，那这时候要是说自己不缺钱，那岂不是纯纯小傻瓜？
可若是说缺钱，又怕贺知年误会宋家待她不好。
她越看这个贺知年越觉得不顺眼，在宋府时，家里人都知道她说话不那么周全，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如今出来，还要说一句想一句，真是麻烦。
“哎~！这做生意，本都是奔着盈利去的，控制好每笔支出，本就是应该，这和缺钱不缺钱不是一码事。”说完，她还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心中却无奈至极，要加价就快说，磨磨唧唧算什么。
贺知年目光落在姜月盈微微蹙起的眉头上，看得出她似不想同自己多说。
沉默了一瞬，贺知年开口道：“宋夫人已经看了铺子，如果没有异议，咱们这就可以签租约。”
姜月盈见他终于提及租约，心不由得一紧，暗自揣测他打算加多少租金。
于是她便紧盯着贺知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
贺知年被姜月盈这般直勾勾地看着，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不明白她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姜月盈的眼神太过专注，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微滚动：“那个既然你我也算相识，那租金，减去五成吧。”
听到五成，姜月盈立刻站起起来，情绪激动说道：“你这就太过……”
姜月盈本想脱口而出 “过分” 二字，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不对啊，他说的是 “减去”？
减去五成？
姜月盈愣了一下，急忙追问道：“你说什么？方才风太大，没听清。”
贺知年瞧着姜月盈那副激动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门窗都关好了，哪有风，不过他还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租金，减去五成。”
“为什么？”
姜月盈瞪大了眼睛，心中既惊又喜，却又不敢完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