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盈脸上浮现歉意,轻声道:“月盈自知不该动手,但当时气不过,一时失了分寸。”
她没有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此刻依旧端坐着,语气诚恳。
宋母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你也必自责。那人口出狂言,还敢对我宋家人动手,你教训他并无错。母亲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若是景泽知道了,也不会心安。”
她并未将孙文耀这等无耻之徒放在眼里,若她是在场,也定会让人教训他。
“月盈下次不会冲动了。”
姜月盈低头应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母亲,刘掌柜虽将店铺打理得红火,但账目却有问题。母亲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尽管她已有打算,但仍试探着询问,毕竟刘掌柜是母亲用了多年的老人。
“铺子既给了你,你便做主便是。只是,他毕竟跟了我多年,赶走便是,不必太过苛责。”
“母亲仁慈。想来刘掌柜这些年所得,也足够他养老了。那月盈便重新择一掌柜接手。”姜月盈顺势说道,她给过刘掌柜机会了,是他不珍惜。
“对了,还有,知年那边,你也挑些礼品,以我的名义送给濡意吧。”
以姜月盈的身份送礼给贺知年自是不妥,但若不表示一番,也说不过去,宋母送给孙濡意礼品,就算孙濡意不知原由,也只会以为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情谊。
姜月盈用完膳后,便再次前往成衣铺子。
当日,她直截了当地与刘掌柜摊牌,往日贪污之事不再追究,但他需在三日内做好交接并离开。
若他不愿,官府自会介入。
刘掌柜自知理亏,只得按姜月盈的要求行事,他在铺子里干了十几年,工钱和贪污的钱财,已足够富足养老。
他只是恼恨,为何偏偏被这小丫头看出了端倪。
处理完铺子的事,姜月盈带着穗穗上街闲逛。
她从库房挑了几样礼品,又买了些新奇物件,准备一并送到肃国公府,答谢贺知年的相助。
到了肃国公府,姜月盈亲自将礼品送上。
贺夫人孙濡意见到她,十分欢喜,拉着她问长问短,她想着问清楚了,以后好给姜月盈相看。
姜月盈不知孙濡意深意,还以为她是因喜欢宋景泽才对她爱屋及乌。
两人闲话间,她也得知一些孙濡意的事。
孙濡意年轻时活泼爱闹,家中长辈常忧心她这般性子,怕是无人敢娶。
然而,肃国公虽已是国公之尊,却对她情有独钟,承诺此生只娶她一人,真心相待。后来,孙濡意因小产加之发热,身子一度虚弱,肃国公也因此只有贺知年一子。
而贺知年因少时顽劣,肃国公怕他惹恼孙濡意,便直接将他送离了京城,只想和妻子两人双宿双飞,京城里的人,无不羡慕她,竟然能活成这般。
姜月盈在肃国公府待了一个时辰,见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
孙濡意亲自送她到门口,还不忘叮嘱:“下次你来,与你母亲说一声,留下用膳。这才没说几句就要走。”
“是,贺夫人。那月盈告退了。”姜月盈恭敬行礼,随后带着穗穗和绿茵离开。
刚出院门,她恰巧遇上了贺知年。
贺知年一愣,匆忙行礼:“宋夫人。”
姜月盈微微福身,淡然回应:“贺世子。”说完,便匆匆离去。
贺知年目送她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转身进院去见孙濡意。
“母亲,宋小夫人怎么来了?”
“关你何事?你父亲已向陛下求了恩典,让你去户部报到,你可去了?”孙濡意反问。
“母亲急什么。”
贺知年不以为意,径直在软榻上坐下。
这时,桌上花瓶里插着的几支栩栩如生的陶瓷花引起了他的注意。
“母亲不是喜欢鲜花吗?花房的花还不够看?怎么还摆上假花了?”
“这是月盈送来的,说是今日恰巧看到,觉得十分精美。虽不及鲜花,却也有趣。花房那些我也看腻了,还是春日里鸟语花香更让人向往。”孙濡意说着,脸上流露出几分憧憬。
贺知年闻言,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母亲,您跟宋小夫人说了您喜欢花?”
那前日他随口说的那句“闻不得鲜花”,岂不是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