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二爷，大爷临终前曾留下话，让属下陪着大奶奶留在姑苏，不必回京城了。要是大奶奶觉得有必要，属下也能与大奶奶签署卖身契，就此留在姜府。”
石海虽说态度依旧恭恭敬敬，可语气里却隐隐透着一丝疏离，很明显是在表明自己并非宋府的人，即便签了卖身契，那也是姜月盈的人。
而且，旁人不知，他和宋眴心里都清楚，宋景泽去之前留下了放妻书，此刻这放妻书就在宋眴手里。
在石海看来，早晚有一天，姜月盈会不再是宋府的人，只等宋眴离开的时候，他把放妻书交给姜月盈，姜月盈便和宋府彻底没了瓜葛。
他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想遵照大爷的嘱托，护得姜月盈往后顺遂无忧。
至少，此时此刻他认为自己没有别的心思。
“姜府？”
宋眴重复着石海说的话，语气里满是嘲讽，紧接着转头看向姜月盈，眉梢微微一挑，问道：“嫂嫂，你这是打算自立门户了？”
姜月盈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紧，明白宋眴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
她瞧了宋眴一眼，随后放下筷子，语气温婉却又带着几分坚定，一脸认真地对着石海说道：“石海，我是景泽的妻子，是宋家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石海听姜月盈这么说，赶忙低下头，语气里满是歉意：“是属下失言了。”
“无妨。”
姜月盈轻轻摇头，语气柔和：“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小叔也是担心我，才会这般问你。”
她说完，转头看向宋眴，眼中带着几分恳求：“小叔，今日出来，不说这些事，可好？景泽离开不久，我不想现在就谈这些事。”
姜月盈的语气里带着商量，又表现得十分乖巧。
宋眴也并非真的想让石海签卖身契，签不签的，他都不能容忍石海这样一个觊觎僭越之人留在自己嫂嫂身边。
姜月盈怕宋眴不答应，学着刚刚宋眴给自己夹菜的动作，立刻夹起面前的菜放到宋眴碗里，语气轻快：“这个好好吃，小叔快别说话了，尝尝看。”
宋眴看着碗里的菜，又抬眼瞧了瞧姜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筷子，夹起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吃的？”姜月盈歪着头，眼里满是期待。
“嗯，还不错。”宋眴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虽然平静，可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些许。
这再普通不过的菜肴，到了他嘴里，却仿佛变得异常可口。
姜月盈闻言，心中一松，又夹了几块菜放到宋眴碗里，语气轻快：“那多吃点，别光顾着说话。”
她心里暗暗想着：吃吧，赶紧堵住你的嘴。
石海看到这一幕，垂下眼眸，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他看得出来，姜月盈在为自己解围，但她与宋眴之间的微妙气氛却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往日，宋眴明明对大奶奶冷淡疏离，甚至带着几分厌烦，为何此刻却显得如此亲近？
石海不懂，也看不透宋眴的心思。
他举着筷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水边那几朵被踩烂的荷花上。
此刻的他，就如同那残败的荷花，在眼前这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其践踏。
几人用了膳，烤鱼也被吃了个干净。随后，他们便顺着河道，走走停停，逛了一会儿。
河边的风景虽好，但是乘着马车实在是颠簸，姜月盈觉得人都快被颠得几乎散架，整个下午，她不得不下了马车，跟在宋眴后面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