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用了两天时间,王通就来到了雒阳城中。在将亲兵们安置在军营之后,就随董卓的一名亲兵来到了相国府上。

    宽大的相国府大堂里。

    董卓坐在高高的主位之上,上身微微前倾,浓眉鹰目,满脸横肉,如同一只想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这种气势,若非是征战沙场,手中有数百上千条人命,是不可能磨练得出来的。

    堂上数十位文武分列左右。

    而在董卓的身后,站着一人。

    那人身高一丈有余(汉尺,约2375米),身材魁梧雄阔;面似傅粉,鼻如玉柱,俊目皂白分明,浓眉插额入鬓。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

    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威风凛凛!

    不用说,这就是……与赤兔马齐名的……吕布。

    ……

    王通收敛心神,上前行了一礼道:“末将王通,拜见相国!”

    “起来吧。”

    董卓挥了挥手,让王通站起来,仔细地打量了王通一番,才缓缓地问道:

    “你是华雄的徒弟?”

    “回禀相国。”

    王通不卑不亢地说道:“在末将心中,华将军便是授业恩师。只是华将军责怪我偷学他的武艺,一直不肯认我这个徒弟。”

    董卓微微点头,又问:“听说华将军一直让你在亲兵营中做一个小兵,从未让你领兵,你就不曾埋怨过他?”

    “他是我的恩师!”

    王通一脸坚定地说道:“华将军虽然不肯认我为徒,却与我有师徒之实。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又怎么可以理怨自己的恩师呢?”

    “好一个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董卓赞许地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说道:

    “你有这份知恩图报之心,实属十分难得。华雄将军在本相帐下十余年,随本将南征北战,并肩杀贼,互托生死!

    本相与华将军虽非兄弟,却胜似手足。闻华将军噩耗,本相亦痛心不已。

    你既然传承了华将军的武艺,又懂感恩之心,那本相就代华将军做主,让他认下你这个徒弟。华将军若地下有知,也必会为此感到高兴!”

    王通闻言,赶紧给董卓行礼道:“多谢相国成全!”

    董卓挥了挥手,让王通免礼。

    又接着说道:“你给李肃献了个‘明攻中军,实取两翼”的夜袭之计;又避实就虚,瞒天过海以粮车载兵,仅用1000人就攻破了有8000守军的张超军营,实属将才。”

    王通道:“都是李肃将军指挥得当,军中将士奋勇杀敌,末将惭愧,实不敢居功。”

    董卓闻言,心中更加满意。

    这厮与华雄相交莫逆,两人关系极好。在对待王通方面,本就是看了华雄的面子的。如今看到王通有勇有谋,又如此谦恭有礼,心中自然是更加喜欢。

    心念一转,便想着再看看这年轻人的见识如何。

    于是,便开口问道:“依你之见,关东诸侯如何?”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王通笑了笑,接着说道:“诸侯联军,号称十八路雄兵,其实大部分都是土鸡瓦狗。其十八路诸侯首领,也多为徒有虚名之辈。

    盟主袁绍,登坛宣誓时,可谓是疾言厉色,但自任盟主之后,从未敢亲临前线,可谓之“色厉胆薄”;据说此人年轻时与曹操偷人家新娘,手下为他出谋者不少,但每次做决断的却是曹操,可谓是“好谋无断”。

    此次袁绍共出兵两万,但是,自出兵以来,却从不让麾下军队参战,两万大军一直在中军营中好吃好喝,在外打仗的只有孙坚等,此可谓之“干大事而惜身”。

    袁绍的叔父袁隗和他的长兄袁基都在雒阳。尤其是其父袁逢早亡,袁隗对袁绍有养育之恩。而袁绍为了私利却便不顾袁隗和袁基安危,执意要做反贼盟主,此可谓之“见小利而忘义”,

    一个……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者,又岂是成大事之人?

    其弟袁术,心胸狭窄,好托祖宗之福荫,名声虽响,实乃冢中枯骨。

    若论统兵作战,只有孙坚、公孙瓒、曹操三人而已。公孙瓒虽勇,却自幽州远道而来只带了三千骑兵,不足成事。

    曹操虽有谋略,却只是个逃犯身份,没有官职没有地盘,虽托家底丰厚,也只有六千兵卒。

    唯孙坚一人,号称江东猛虎,勇略皆佳,又兵卒较多。

    而其它诸侯众人,若论吟诗作赋,跳舞寻欢,高坐清谈,人人都是个中好手。论及统兵作战,规划筹谋,皆为外行。”

    董卓闻言,脸露讶异之色。

    他实在没想到,王通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此前又一直屈居小兵,却能有如此见识。

    尤其是对袁绍、孙坚、曹操等人的分析,董卓虽未完全认同,但也大部分是不谋而合。

    心中暗想:此子不凡!

    随后,又想到王通对华雄的态度,觉得王通实乃知恩图报,忠心事主之人。

    这样的人,可要比那杀死义父,刻薄寡恩的吕布可靠多了。

    再加上有华雄这层关系在,更是让董卓觉得王通是自己的嫡系。这样的人,若是结以恩义,以其知恩图报的秉性,将来必然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念及此。

    便觉得……若是让王通给他做干儿子,非常合适。

    ……

    不过,董卓虽然动了收王通为干儿子的心思,却也没有马上说出来,因为,还需要再多了解一些情况。

    想到这里,便又开口说道:

    “你在华将军亲兵营中,本相以前倒是见到过你。只是对你不太了解,不知王校尉祖籍何处,父母可安在?”

    “回禀相国。”

    王通答道:“末将乃是并州太原人氏,本属殷实之家。后来胡人入寇,又遭遇战乱流离。如今,亲人皆已仙逝,独留末将一人。”

    董卓点了点头,又问:“可有表字?”

    王通一听,顿感不妙。

    觉得这董魔头是要给自己取字!

    若是真让这魔头给自己取字,那以后自己要造他的反,岂不多有掣肘?

    赶紧胡扯道:“家父生前,曾为末将取字为……为“穿之”,”

    “穿之?”

    “是的,家父还说……通者,穿过也。其实末将也不太明白其中含义。但既然是长者所赐,自该遵之。”

    董卓闻言,放声大笑。

    随后,看向王通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起来,很是亲切地说道:“你自幼失去双亲,年纪轻轻便成了孤儿,也是可怜……”

    王通一听,顿时又汗毛直竖。

    担心这老魔头接下来会说……不如认我为义父。

    遂不待董卓说完,赶紧说道:“这也是末将命中所载,末将年幼时,曾有老道给末将看相,说末将是天煞孤星之命,专克父母。

    说来也巧,由于末将年幼时长得可爱,在父母去世后,很多族中长者及家父的朋友都想收末将为义子。

    然而,他们在做了末将的义父之后,少则数月,多则两年,均遭横死,无一幸免!

    至今思之,悔不该不听那老道之言,乃至害了不少关心我的长辈,心中甚是有愧!”

    董卓闻言,一脸纳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