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他一脸烦躁,重重闭上眼,半晌吐出一口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跑出内院的叶柔停下脚步,向外厅方向看过去。
【叮叮叮叮】
久违的吃瓜警报声响了。
——
郑致远微微皱眉,看着厅里的两个人。
坐着的男人中等个子,面容周正,穿的整洁,垂着的眼睛显得很好说话,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正是办公厅的职员郝仁。
坐在郝仁旁边,捏着手绢并着腿,进院后一直哭,没抬过头的就是郝仁的妻子辛玉珍。
“郑主席,要是日子好过,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您。”辛玉珍脸皮薄,硬着头皮来找郑主席,自家男人不开口,她烧的脸颊滚烫,死死攥着手里的手绢,颤声刚要开口,就听郑主席突然柔和声音道:“怎么过来了?”
辛玉珍被这么一打岔,酝酿的勇气顿时消散。
她带着些怨向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容貌极其漂亮的女孩。
一双狐狸眼不显狐媚,反而格外澄澈,像是她孩子捡的玻璃珠子,乌黑幽亮。
五官漂亮的不像是真人,像是她小时候见过的仙子神女的画像。
总之,漂亮的惊人。
郑致远笑着招招手,示意叶柔进去。
叶柔走到外公身边。
郑致远介绍道:“我外孙女叶柔。”
郝仁笑着道:“郑主席好福气,外孙女长得真漂亮。”
这句话倒不是恭维的话,是郝仁发自内心说的。
郑致远原本的严肃表情缓和一些,让叶柔坐下。
辛玉珍看着女孩,见她穿着白色长及脚踝的棉布裙,外皮薄毛呢大衣,看着干净又得体,再想想自家女儿,十七岁了,连身好衣服都凑不出,不仅悲从中来,再次哭了起来。
叶柔看向女人,初春京市天气还有些凉,清早凉风入骨,女人穿的单薄,宽大衬衣上打着补丁,衬衣下摆起了毛边,有些破旧。
女人并着腿,一双脚缩在椅子腿后面,从叶柔角度能看见是一双黑布鞋,也格外破旧。
“郑主席,我家的情况您或许还不了解,我和郝仁有四个孩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大的十七岁了,小的才三岁,一家人挤在小窝棚里,翻个身都困难。
郝仁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邻居亲戚哭个穷诉个苦,他手一松钱和粮食就送出去了,我不满他这点,但当初我家里又是冲着他这一点,才把我嫁给他。
我没有工作,一家子老的小的都靠郝仁养着,孩子也没钱上学,乱七八糟活着。
白天,我带着两个姑娘给人家缝衣服、洗衣服,两个男孩大的实在养不活,送到军队去了,小的还要喝奶,但郑主席你看我这身板哪有奶喂给他。
好不容易人家因为感谢郝仁送了瓶麦乳精来,孩子还没吃两次,弟妹上家里哭穷,郝仁就把麦乳精给出去了。
就这样磕磕巴巴的活着,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
知青回城,我婆婆上门来哭,说小姑一家回来没地方住,要和我们一家子挤一挤。
四十平的房子现在住了十二口人,不方便不说,小姑儿子还,还……”
说到这里,辛玉珍掩面低哭,几度哽咽才道:“他偷看我姑娘洗澡。”
叶柔深呼吸一口气,目光中的愤怒几乎掩饰不住。
辛玉珍继续道:“我们一家熬啊熬,总算等到单位分房子了,郑主席,您不知道收到这消息那天,我们家都欢喜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