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时间已进入七月。周玮师兄弟四人商量决定,由周玮和广天外出去华兴,为师父挑选生辰礼物。
周玮和广天安排好一切事宜,辞别了师父凌霄尊者。这一日清晨,叮嘱好冲祁、曲武,在关平、蒋承旭、温良弼、陈实四个徒弟关切、羡慕的目光中,师兄弟二人,还有煜嵘,上了楼船,在晨光中飞驰而去。
温良弼看向师父曲武,“师父,我们四个小辈什么时候也能坐一下四师叔的楼船呀?”
曲武看了一眼贪玩儿的徒弟,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还要再等一百年吧。”
温良弼吃惊道:“师父,为啥呀?”
冲祁笑着接话道:“我们商量好了,你们几个小辈结丹后,就可以出去历练了,届时乘坐楼船还不是小意思?”
温良弼嘟囔道:“结丹就结丹呗,为啥非得等一百年呀?这不是小瞧人嘛!”
曲武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说道:“良弼,你站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温良弼赶紧道:“二师伯,师父,我想起来了,我们四个还要抓紧时间练剑呢。”说罢,踏上飞剑,风驰电掣般飞了出去。
关平、蒋承旭、陈实三人忍着笑,向两位师长抱拳施礼,踏上飞剑,朝着试剑峰飞驰而去。
再说周玮、广天、煜嵘三人,这次由周玮操作楼船,一个半时辰后,楼船抵达华兴。远远望去,从外观看,与寿光城差不多。城池上空,布有护城大阵,城门两边都站着高大魁梧的士兵,逐一检查进入城门的修士或凡人。
临近城门半里之地,三人下了楼船,步行向城门走去。
有过寿光城的经历,煜嵘算是有了一些见识,遇到新鲜的事情,好玩儿的东西,不再大惊小怪,如今可以淡然处之,已经有几分老江湖的样子了。
华兴城也是云溪剑宗治下城镇,管理上如同平原、寿光一样。所有要入城的修士凡人都一律在城门口排队,先接受士兵盘查,再依次进入城门。此时刚过巳时正,所以行人比较多。周玮三人拿出宗门颁发的身份玉牌,士兵检查过后,恭敬放行。
三人穿过城门洞,尘世的喧嚣扑面而来。入城的拥挤人流中,有附近的百姓,有修士,还有像周玮、广天这样的宗门弟子。
一进入城中,生活气息逐渐浓厚。入城的主干道,路面宽敞,商业繁华,路边商铺林立。像寿光城一样,食楼、客栈、医馆、钱庄、胭脂铺、银楼、当铺、赌坊、牙行、商行,应有尽有,这些看起来如同凡人界店铺。
还有一些招牌是凡人界没有的,如丹行、法衣店、符箓店、护甲店、飞行法器店、阵法店、鼎楼等等。
煜嵘忽然注意到鼎楼,还有鼎楼上探头向外张望、穿着清凉的几个女子,遂问道:“周师兄,这鼎楼是做什么生意的?”
周玮与广天对视一眼,踟蹰道:“鼎楼,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凡人界的青楼,但也不全是。楼中的女子,是鼎楼老板采买来,经过训练,习得双修功法,专供男修狎玩的,甚至还要陪着修炼。作为炉鼎,这些女子多没有好下场。”
煜嵘感慨道:“人类真是奇怪,指望女子繁衍后代,却又不把女子当回事。这鼎楼竟是用来供男人取乐的,唉!”
周玮解释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鼎楼里的女子也是修士,他们所修的功法,多是倾向于男修,经过双修之后提纯出来的灵力最终都被男修夺去,炉鼎自身,得不到什么,修为永远上不去。”
煜嵘鄙夷道:“来这里的(男修)都是邪修吧?正常的修士谁靠这个修炼?”
周玮叹道:“差不多吧。”他也委实理解不了,作为一个修士,找个灵气浓郁之地,认真修炼不好吗?在他看来,靠谁都不如靠自身努力。那些光顾鼎楼的男修都不是什么正经修士。
广天也认同地点点头。
各个店铺门前,几乎都有招揽客人的伙计。伙计们看到入城的人们,使出浑身解数,热情似火。广天最终选择了一家看起来最上档次的客栈,大家也没意见。反正大凡出行,都是广天支付灵石,嘿嘿!
挑选了最高层的、紧挨着的三间上房,房间内有养护法阵(除尘、保温阵法)和冷热水管(凝水、加热阵法)。广天支付了灵石,暂且定了三日,一共支付定金九块下品灵石。
三人上了楼,不约而同进了中间的房间,广天随手布下结界。他给自己施了清净诀,拿出茶壶、茶杯、灵茶、灵果。煜嵘主动泡茶,三个人三下五除二,消灭了灵茶灵果。
三人决定休息一下,再出去逛街。
未时正,三个人下楼出了客栈,慢悠悠朝主街道走去。广天和煜嵘都佩戴了隐神符,用以遮掩身份,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周玮对此见怪不怪。
“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前方传来了呼喊声,奔跑声,一个壮实的身影腾空而起,踏着路边行人的肩膀、头顶迎面而来,后面有人高声喊叫“别让他跑了,他杀了自己的亲爹娘”
走在最边上的周玮、煜嵘二话不说,飞身拦截,几息之后将人擒拿在地。广天放开神识,此人身手笨拙,不似常年习武或修炼之人,观其气却有元婴中期修为,肉身和修为并不匹配,惊讶之余,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立刻拿出定神符和五行封印符,给这个人贴在身上。此时追赶之人也到了,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个炼气修士。
看到被周玮、煜嵘按压在地的仆人,年轻人气喘吁吁道:“多谢二位,此人是我的仆人,不知中了什么邪气,居然亲手杀害了他的爹娘,我亲眼所见。我要送他去城主府,请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说罢,对着周围百姓拱手行礼。
周围百姓哗然,议论纷纷。周玮、煜嵘看到广天贴符,加之此人的奇怪之处,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玮道:“既然遇见了,我们就一起去吧,也好给你做个见证。”
年轻人正担心自己一个人压服不住这个中邪的仆人,连忙称好。
一行人押着杀人凶手朝城主府走去,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两刻钟后,城主府内,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颇具威严的柳城主坐在主位上,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仆人一眼,喝道:“你的主人齐公子目睹你杀亲,说罢,因何杀害自己的父母?本城主给你个申辩的机会。”
仆人一言不发。
齐公子开口道:“禀城主,齐贵是我齐家的家生子,从小陪伴我长大,人一向忠厚老实。他爹是齐府管家,他娘也是府里的管事娘子。齐贵突然行此灭绝人伦之事,一定是中邪了,烦请城主细察。”
柳城主闻言站起身来,绕着仆人走了一圈,发现了他背上贴的两张符箓。柳城主不由睁大了眼睛,指着符箓开口道:“这?请问是哪位大能的手笔?”
广天应道:“是我。”
柳城主看不出这位年轻公子的身份和修为,越发不敢不敬,双手抱拳道:“多谢道友相助。”
柳城主转向齐公子道:“齐贵可曾习武或修炼?”
齐公子干脆答道:“不曾,他不是习武的料,灵窍也只开了一个。”
柳城主转向广天,抱拳道:“依道友之见,齐贵这是?”
广天应道:“夺舍。”
“唰”的一声,包括柳城主在内的所有修士都齐齐向后退出一丈之地,大厅里独独显出站在依然原地的周玮、煜嵘、广天三人。
原来这个仆人是被人夺舍了啊!这,这谁不怕呀!
柳城主看看站在原地的周玮、煜嵘、广天三人,尴尬地笑笑,走上前道:“三位道友,请问你们可有办法?”
天天拿出一瓶真言丹,取出一粒,煜嵘在旁协助,给齐贵喂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一问一答访谈节目。柳城主负责问,齐贵负责答。
两刻钟后,真相大白,原来夺舍齐贵肉身的,是齐公子的父亲齐允明。
三日前,齐允明人在书房坐,祸从天上来。一个昔日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突然造访,两人曾经有过龃龉。不过念在对方是老相识,他就放人进了书房。还未寒暄几句,对方突然动手,以符箓限制住他的神识,一剑穿胸将他杀害,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他的元婴破体而出,一时无法通知家人。忽然听到门口传来齐贵的声音,齐贵经过书房时听到老爷大叫一声,接着有一个陌生的面孔大步走出书房,甩袖离去。齐贵不放心老爷,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就推门而入
慌乱中夺舍了仆人肉身的齐允明,先是把自己的肉身收好,仔细清理了现场。他想着先让自己的元婴适应这具身体后,处理好身边的事情,再离家报仇不迟。
这两三日齐允明的日子相当不好过。这具身体是儿子的长随,得贴身侍候儿子,儿子心大,只要仆人办完差事就可以了。看他这几日丢三落四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是骂了几句,就放他回屋里歇着了。
最难办的是忠心耿耿的管家两口子,当齐管家发现儿子齐贵居然偷偷进入老爷的书房,他气坏了,一辈子为人忠厚的管家恨不得打死突然中了邪的儿子,他把老爷的书房门关好,拉着儿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齐管家两口子审了儿子半个时辰,齐贵就是不吭声。齐管家动了气,直接棍棒相加,想把逆子打醒。齐允明做一家之主多年,又是元婴修士,岂容管家以下犯上,他放出威压,暴露了身份。
齐管家夫妻意识到眼前之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遂大声呼救,齐允明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不然如何面对眼前的忠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害了齐管家夫妻。不料此时,齐公子进了管家的院子,亲眼看到齐贵杀死二人,于是上前捉拿,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齐公子跪倒在地,扶着齐贵,泣不成声。
事实真相如此残忍,听堂的众人一阵唏嘘。
广天心下思忖,且看柳城主如何判决此案,此人是不是如同寿光城的蒋城主一样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