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陆瑾州来了。
自从上次争吵,陆瑾州甩手离去后,他们第二次见面。
祖孙两从未试过这样对抗的气氛。
老夫人冷哼一声。
“现在连奶奶都不认吗?”
陆瑾州言简意赅,“认。”
“这就是你认的态度?!”
“您不该插手。”
“你怪我用假消息把你骗过去?还是怪我对那冒牌货下手?”
陆瑾州眼眸微沉,声线紧绷,“她不是那种人。”
老夫人拍桌而起,“她不是那种人,那你觉得我就错了?”
“不敢。但,你不该这么对她,她没做错任何事。”
他扑了个空回来后,得知许芽被抓走关了几天,便清楚,这是奶奶的调虎离山计。
“你就为了一个外人,就和我离了心。”
老夫人试图用道德绑架,可惜,这次,她失算了。
陆瑾州后退半步,“您看起来情况还不错。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敢!”
他转身离去。
把老夫人气得够呛。
临到门口,他停下脚步,留下一句:“颜颜的事,不要再插手。”
似是警告,似是态度。
他走了。
老夫人怔怔的站在原地,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孙子动怒的事并不是她对‘许芽’出手,而是她干预了找寻许初颜的事。
她的心脏沉到谷底,那丫头对瑾州的影响力,远超她的预料。
如果当他知道许芽就是颜颜,知道四年前出事那个夜晚也是颜颜……
他们陆家将会断了血脉。
……
草春堂。
老爷子和许初颜加班加点,把药材都给分出来,处理干净,做好明天重新开业的准备。
只是盯着她脸颊的伤疤时,忍不住叹气,“好端端的姑娘家,被弄成这样……那些畜生怎么下得去手!”
她的动作一顿,垂下脸,乌黑的发丝挡住了脸上的伤疤,“徐爷爷,没关系的。”
老爷子拿出一瓶药膏,“擦一擦。”
她摇摇头,“不用,皮囊身外之物,我不在意。”顿了顿,很轻的接了一句:“或许毁了更好。”
老爷子瞪她,“胡说!姑娘家怎么会不看重脸!好好抹上,尽量恢复好。”
她不忍心辜负老爷子的好意,还是接了过来。
老爷子想到另一件事,迟疑的问道:“中医资格证考试,还去吗?如果你不想的话,那明年……”
“我去。”
“丫头,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既然反抗不了,就好好接受。”
骨气和尊严是凌驾实力之上,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在陆瑾州和老夫人的博弈之间,钻缝活着。
翌日。
她起了个大早,给老爷子和岁岁准备好早餐,便步行出门。
这会街上冷冷清清,只有环卫工人在扫大街……
哦,还有一个人。
她停下脚步,看着前面。
熟悉的车牌号,熟悉的人。
他背倚着车边,看见她后,慢慢站直,语气淡淡,“我送你。”
她没动。
陆瑾州拉开车门,“上车。”
她后退两步,“不麻烦您。”
这退后的两步,陌生至极。
像是一下子拉开很远的距离。
“单独加的考试,没有外人知道,你自己进不去。”
她明白了。
挣扎一番后,她还是上了车。
陆瑾州亲自开车,一路上无言。
快要到目的地时,他终于开口:“抱歉,奶奶的做法并非我本意,但连累了你,我很抱歉。”
他极少道歉。
许初颜捏着安全带,没有回应。
“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在海城,我会补偿你安宁。”
她却开口:“陆先生,如果您非要补偿的话,可否请您,不要再出现。”
车子刹停。
他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蹦出,似是隐忍。
半响,他应了声,“好。到了。”
她道谢,开门下车。
刚站稳,车子便迅猛的飞出去,没有半点停留。
她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大门而去。
她当然不会以为他是在意自己,不惜和老夫人对上。
她没那么天真。
她只不过是陆瑾州用来反抗老夫人的工具而已。
一个工具人最好要有工具人的自知之明。
出示考证,门卫放她进去,还多看了她一眼。
似乎觉得她步行进来有点奇怪,毕竟别的考生都是高档豪车送来的。
今天这场考试很特殊,是专门为了某些人开设的私密性考试。
每一位考生来头都很大。
要么是隐秘中医世家的独门子弟,要么是名师的高徒,要么是某些大佬亲自举荐的人。
总之,不是普通考生。
在一众考生中,清贫的许初颜格外显眼。
那些人若有似无的看向她,讨论她的身份。
只因,她太过面生。
有人看见她的准考证,写着‘许芽’两个字。
“许芽?没听过的名字,难道是那些隐秘世家的继承人出来历练吗?”
“估计不是,是的话肯定有放出风声,况且那些小门小户早就断了传承,顶多就是当个普通的中医师,怎么敢来参加考试?”
“我爸跟我说过,本来今天这场考试只有20个人,但临时加了一个人,变成21个,那多出来的一个就是她。”
“嘶,来头这么大!”
原来,今天的考试不是普通考试。
专门给精英设置的考核。
普通人报名的中医师资格证测试早就结束了。
陆瑾州只手遮天,愣是把许芽给塞进这场考试了,甚至从未质疑过她能不能通过。
许初颜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场考试不简单,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会尽力。
很快,每个人按照位置落座。
她的位置在最后一个。
走过去时,忽然一只脚伸过来,险些将她绊倒。
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小心点看路。”
她看了过去,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一身名牌,眼神桀骜,透着轻鄙。
她收回视线,没理,继续往前走。
身后还能听见男人骂了一句:“真窝囊,和这种人一起考试晦气!早点淘汰掉!”
她只当听不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的一个女生主动跟她说了句:“你别介意,他就是生你气,觉得你挤走了他师弟的考试资格。”
女生说完,又带着打听的语气:“你来自哪里?师承何地?”
“草春堂。”
“草春堂?”
女生迷茫了,十大世家里有草春堂吗?难道是隐蔽世家?权利这么大,竟然直接插考。
本想继续问,但考官已经进来了,瞬间考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