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经斜斜地洒满了后院,今天多了三个人,一张桌子差点坐不下。
晚上的菜大多是鲍燕青带上来的,除了在刘婆婆家买了一只走地鸡,还有一兜子田鸡。
田鸡,学名黑斑侧褶蛙,俗称青蛙。
山里的青蛙自然不会是养殖的,刚刚过完冬眠后的青蛙从泥土和树洞里钻出来,正在拼命捕食,准备交配,就被熊孩子们给抓住。
这些都是孩子们准备带回家打牙祭的零嘴,结果鲍燕青拿出二十块钱,就买到了足足五斤。
洗净,剁成小块,加入料酒、盐、淀粉和面粉腌制,热锅凉油,将腌制好的田鸡块炸至表面金黄,底油加入姜片、干辣椒、花椒等炒香,放点米三斗的秘制辣酱,将炸好的田鸡块加入青椒、红椒等蔬菜翻炒,焖煮1-2分钟。
干锅田鸡。
魏建国和高明德对视了一眼,都没有伸筷子。
这玩意现在特么的是三级保护动物。
当然,它在城市的餐馆里是,在山村里,你和老头老太太讲这个?
蛇都能吃田鸡,人为什么不可以?
时莱把柴火鸡和田鸡换了个位置,摆到两人面前。
“真人,这会天要黑了,我现在安排同事把疑犯押上来?”高明德开口询问时莱的意见。
“算了,太麻烦。”时莱摆了摆手,“晚上我们都会下山走走的,还是我们去吧。”
“这太好了。”高明德急忙说着,“正好可以让谢真人去镇上的派出所拍照和采样,早点把户籍办好。”
吵了一天,最终他凭借地理优势赢得胜利。
时莱也很高兴,“这么晚了,户籍不下班吗?”
“为人民服务,加加班也是应该的。”高明德正色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电话,通知镇上的同事派车来接。
跟着他来的刑警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车里干等,知道要等到天黑,他们就把疑犯带去了镇上的派出所羁押。
魏建国抬头吃饭,在嗓子眼里嘀咕了声:“马屁精。”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时莱帮着做法三次,确定了三个通缉犯的踪迹,他赶明早的飞机回去就会开始安排抓捕。
如果能常来常往,在周文华退休前,他兴许还有机会往上走一步,接替老领导的岗位。
吃完饭,米小满自觉去洗碗,两个师弟想要抢,被她给赶走了。
干活吃饭,她很小的时候就懂。
米三斗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知道,天上掉馅饼的时候,地上一定有个陷阱。
所以,小家伙没钱就会琢磨着在道观门口卖水,而不是到时莱面前卖惨。
下山的路上,她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面,苦着脸对时莱说:“道士,我该怎么办啊?”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米小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嘀咕道:”还不是怪你,我收了两个师弟了,他们都喊我大师兄,刚才我还吃了八戒的香蕉,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红包啊?”
“他的道号叫做山明。”
“哦,管他叫什么呢,反正都是老二,小三今天也说以后白天卖了水,还要给我分钱。”
米小满拉着脸,无奈道:“可我是大师兄,应该照顾他们才对。”
“有道理,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没多少钱,我的钱得给爷爷养老,还要给弟弟买礼物,你帮我算算,如果给他们发红包,得包多少钱?”
时莱很认真的想了想,“按照现在的行情,收师弟的话,至少要给一千块钱,两个人就是两千。”
米小满的脸拉的更长了些。
她不知道一千是多少,只知道是很多很多钱,大概要卖很多很多的水。
谢灵运眼眸含嗔,摸着米小满的脑袋,“别听他的,一会去镇上忙完正事,我请他们吃宵夜就行了,他们还喊我师叔呢。”
其实她是想回请时莱,毕竟昨晚的牛排还是挺贵的。
米小满顿时兴奋起来,“什么是宵夜?是吃肉肉吗?”
时莱弯下腰拍了拍米小满的肚子,就像拍西瓜一样,发出“砰砰”的响声,“你还吃的下?”
小家伙觉得有点艰难,原地蹦了蹦,又蹦了蹦,喊道:“现在可以了,下去了一点点。”
时莱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会把米小满横放在石阶上,她一定可以直接滚到山脚。
因为晚上还有夜宵吃,米小满跑上跑下的帮助消化,甚至还跑到路边想要爬树,被鲍燕青给拦住。
时莱走快两步过去拎着她的后脖领子提回来,问道:“陈文新回去了?”
“嗯,上午租完房子我就让他走了。”
“那他一定很难过。”
鲍燕青咬了咬嘴唇,“不可能的事情,何必彼此耽误。”
“你想清楚了就好。”时莱点点头。
两人心里都有刺。
男人会把刺扎在心里,女人会把刺放在嘴上,不管怎么样,自己拔不出来的话,就是后患。
热恋的时候无所谓,长久下去,感情淡了之后,只要发生争吵就会翻旧账,然后如火山爆发般汹涌,毁灭一切。
所以他不劝分,也不劝和。
山脚下,车还没到,谢灵运被老闺蜜们拉着聊天,时莱打发鲍燕青去辅导米小满的作业,自己陪着米三斗站在村口。
老头捋了捋时莱的前额刘海,“长了,明天晚上我给你铰铰。”
时莱高中以前,头发都是米三斗剪的。
“不剪了,以后不上学,我留起来吧。”
“唉,你最后还是做了道士。”
“我本来就是道士,师父就我一个徒弟。”
米三斗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惜了,你学习那么好。”
时莱倒无所谓,学习好和当道士又不冲突,道士也要考试的好吧。
老头也只是随口感慨下,他知道现在时莱很有名气,村口的空地上每天都停满了车,村里现在都在考虑是不是修个停车场,收点停车费。
“星期天有空没?”
“有。”
“陪我去老太婆坟头看看?”
“行。”时莱点点头,“我已经答应收小满为徒了,您就放宽心点。”
“我知道,就是想去看看,马上清明了,最近做梦老是梦见老太婆。”
米三斗眯了眯眼,抬头看向道路远方,“老了,就喜欢回忆年轻时候的事,老太婆跟着我一辈子也没享过福,对不起她啊!”
时莱很羡慕老一辈的爱情。
物资匮乏的年代,他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米奶奶是跟着米爷爷从娘家用脚一步一步走来的。
老两口可能一辈子都没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但他们就是这么吵吵闹闹,相依相伴,过完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