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室友代替时莱,陪着宋家人下山。
在大殿里祈神忏悔后,宋清扬老爸此刻精神和上山时是两个状态。
守在山门外的医生们原本不服气的心思,在检查过后,只能摇头叹气。
“这一点都不科学啊!”
李万基走在白露身边,心中暗笑,“都特么修仙了,你还讲科学?”
而宋清扬她妈的担忧,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今天气候特别的好,据说邑都城里甚至能看见雪山。
其实一直是能看见的。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千余年前,杜甫在自家茅草屋里就看见过这样的场景。
天气好,上山的香客就很多,许多人在石阶上偶遇,悄悄打探着这浩浩荡荡一行的人的目的。
宋清扬被时莱提醒过后,闭口不提符水的事情,只对随从们说是来祈求神灵保佑,于是守在山门外的医生、保镖、轿夫,一个个说的活灵活现,仿如亲见。
就差说三清现身。
香客们狐疑着不敢轻信,只是进道观拜拜神,出来后就能开口说话?
要说完全不信吧,这么大的老板,总不会专门来骗咱们老百姓吧?
这些香客还是太天真,身价上亿的大明星还在带货直播间里赚穷人身上的几个钢镚呢!
对于时莱,今天既没收到钱,也没获得功德,只从宋清扬口里得到一句承诺。
羊脂玉已经去收集,不日送上山。
这个不日,到底是动词还是量词?
他盘腿坐在大殿,手里拿着木槌儿,机械的敲磬。
符箓已经发完了,只有些年轻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给他拍照。
临近中午,就在他准备起身回到后院准备午饭的时候,一个老人慢悠悠的走过来,坐在案桌对面。
他只能耐着性子又坐回去。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见对方欲言又止,时莱柔声询问着。
“道长。”老人吞吞吐吐,回头打量了下身边,确认无人后,小声问道:“我想问问姻缘。”
时莱愣了下,不确定老头是想问自己,还是问子女。
于是他目视对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被时莱逼视着,老人又回过头看看身后,这才小声道:“道长,我60多岁了,爱上了一个30多岁的女人,假如我对她说我只有50多岁,与她结婚的可能性是不是大一点?”
时莱沉吟片刻,委婉道:“我认为,假如你对她说你自己已经80岁,那么这种可能性会更大些。”
老人略微惊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时莱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点头。
把老人送走,他终于能回到后院休息。
虽然没有饿过肚子,但时莱一直爱好下厨。
主要是师父的手艺一言难尽,想吃点好的,不如自己动手。
他也没觉得烦。
清晨上山修炼时挖了根鲜笋,正好用来炒肉。
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谁特么想的到,上面这句居然是苏轼的诗词。
不过,他老人家说的,必然是美食。
山泉水在粗陶壶里咕嘟作响,蒸汽裹挟着松木炭火的焦香漫过窗棂。
谢灵运从屋里出来,坐在树下,慢悠悠的品茶。
其实道观里的茶并不算好,就是山上几棵野茶树,自己摘的,自己炒的,喝下去还有些苦涩。
这两天待在房里,可把她给憋坏了。
这副场景,怎么看都带着逍遥。
今天阳光正好,午饭就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一张老旧的木桌,两人相对而坐。
谢灵运吃了两口米饭,咬着筷子问道:“那个宋姑娘,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看她出行,前呼后拥的,应该是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
时莱好奇的瞅了小仙女一眼,不明白她今天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个事。
之前说羊脂玉的时候,分明还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应该是挺有钱的。”时莱给谢灵运舀了碗汤递过去,“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谢灵运接过碗抿了一口,躲藏着眼神,小声道:“我看她对你的事情挺上心。”
时莱愕然,旋即笑出声来,“那是她有求于我,而且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无父无母,就只有一个破道观,嗯,还有你这个师弟。”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人生百态,知足就好。
人人都有苦衷,事事都有无奈,不要羡慕别人的辉煌,也不要嘲笑别人的不幸。
晨起暮落是日子,平平淡淡才是人生。
谢灵运抬起头瞅了时莱一眼,又迅速低下眼眸闷头吃饭。
时莱笑着给她夹了筷肉,然后自己端着汤碗慢慢品着滋味。
俩人目前的关系很微妙,亦师亦友,在朋友的基础上,又算是道侣。
见惯了谢灵运的风采,宋清扬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俗人。
至于未来如何,人生漫漫,想那么多干嘛。
安之若素,冷暖自知,阳光很好,我亦很好。
时近黄昏,最后一缕春光揽着晚霞西沉。
宋清扬给父亲喂完饭,回到卧室里,狠狠的伸了个懒腰。
榔坪村租下的小楼只是普通民居,必然没有自家别墅住的舒服,但意外少了些纷扰,倒是难得清闲。
刚换下身上的明制汉衣,穿上家居服,宋夫人敲门进来。
“累了吧?”
在母亲面前,宋清扬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嬉笑着道:“还好,今天就是爬了趟山,回来只处理了两个小时的公务,比在集团上班可轻松多了。”
“唉,辛苦你了。”宋夫人坐在床沿边,怜悯的看向女儿,“再坚持坚持,等你爸爸康复,你就能缓缓,到时候你想出国继续读书,还是留在家里,都随你。”
宋清扬坐到母亲身边,笑意盈盈,“妈,你现在也相信爸爸能康复了?”
宋夫人抚摸着她的后背,点了点头,“那个小道士是有真本事的。”
宋清扬得意的扬了扬头,小腿在床沿边来回晃荡着,“他本事可不止这些呢,现在网上讨论他的可多,我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就知道他能治好爸爸。”
宋夫人面色陡然僵住,她盯着宋清扬,目不转睛的看着,似乎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清扬,你不会看上那个小道士了吧?”
“怎么可能?”宋清扬忸怩了下,脸颊绯红的低下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只是想和他做个朋友。”
宋夫人看她的样子,心里就是一沉。
傻女儿啊,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能忍得住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