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锅店里出来,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那些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偶尔有车辆驶过,车轮碾过路面,发出低沉的声响,仿佛在寂静的夜里划出一道道褶皱。
寒风轻拂,街道显得格外冷清。
三人的脚步轻缓,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人行道上,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困了吗?”时莱见米小满无精打采的样子,走路都在踉跄。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
时莱便弯下腰,将她轻轻抱起,搂在怀里。
“你对她很好。”谢灵运轻声说道。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时莱一边轻轻拍着米小满的后背哄她入睡,一边低声回应。
耳边很快传来米小满小猫般“呼噜呼噜”声,像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她爸爸妈妈不太喜欢她。”
“为什么?”谢灵运眉头微蹙,“就因为她是女儿吗?”
“嗯。”时莱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她妈妈今年过年没回来,说是怀孕了,怕动了胎气。”
谢灵运的目光投向远方,夜色中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冷冽,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讥讽:“男尊女卑没想到过了两千年,你们已经衣食无忧,竟还有这样的观念。”
“只是少数人罢了。”时莱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大多数人家并不在乎这些,毕竟也没有皇位要继承。”
谢灵运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时莱身上,眼神中溢散出许多温柔。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也曾因为是女儿家,被母亲丢在道观门前,最后被师父收留。
孩提时,她跟着师父云游,走不动路的时候,师父总会弯下腰,将她背在身后。
那时的她,趴在师父宽厚的背上,一如此时米小满趴在时莱怀里。
此刻,仿佛时光倒流,那些久远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谢灵运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多了一丝柔和的光。
她轻声说道:“谢谢你,时莱。”
时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以为是说吃牛肉的事情。
谢灵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旁,目光时而落在米小满熟睡的小脸上,时而望向远处昏黄的路灯。
沿着道路行走,渐渐到了小镇边缘,他们停下脚步。
时莱绕到站牌后面,查找起班车时刻表。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六个精神小伙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手臂插在口袋里,肩膀一高一低,吊儿郎当。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嘴里斜斜叼着香烟,烟雾缭绕中透出一股痞气十足的嚣张。
时莱小时候没少被小混混欺负,不过这些年治安好转,街上已经很少见到这种人。
如今还混社会,最后只有四条出路:出马,出台,出国,出家。
出国只能去东南亚。
出家也只能去流浪。
倒是出马和出台还算条“好出路”。
六个小伙一看到谢灵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的狼发现了猎物。
虽然这年头穿古装的女孩不少,但像谢灵运这样身穿汉制古装却毫无违和感的却极为罕见。
庄重中带着灵动,典雅中又透着一丝俏皮,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嗯,人家本来就是小仙女。
“妹儿,长得真乖哦,一个人啊?”
染着黄毛的小伙率先开口,语气轻佻。
“美女,唱不唱锅?我请你撒!”
红毛凑了上来,笑嘻嘻地搭话。
“跟到我们去耍嘛,保管你玩得安逸!”
绿毛也不甘示弱,语气里满是调戏。
谢灵运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然而,长得好看的人,就算面色不愉,也只能用“高冷”来形容。
从萌妹瞬间变成御姐,反而让几个精神小伙更加兴奋,嘴里的话也越来越没分寸。
“要不要安排这种狗血剧情啊?”时莱仰天叹了口气,抱着已经熟睡的米小满从站牌后面走出来。
他站到谢灵运面前,平静劝着,“很晚了,我们要回家,你们换个地方玩吧。”
大概是话里那股哄小孩的语气,黄毛小伙被激怒了,瞪着时莱,见他毫不退让,怒骂道:“你特么的看个鸡毛啊?”
时莱瞅了眼他的头发,点头道:“我就是在看鸡毛。”
黄毛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红毛推了推他,“老二,他是在骂你。”
时莱真诚的看着他,“不,我是在救你。”
“都说了别喊我老二。”黄毛先对红毛骂了一句,又伸出手准备揪时莱的衣领子。
手还未触碰到人,他就感觉眼前一花,然后头顶巨痛,整个人摇晃了两下,瘫软在地。
仙人抚我顶,徒手碎天灵。
谢灵运轻轻的拍了下小手,嫌弃的撅着嘴。
好在她已经了解如今世道,出手时留了力气,没一巴掌真的拍死人。
旁边的人吓得脸色发白,愣了几秒才回过神,立刻嚷嚷着围上来。
大家都是兄弟,出来混,义气为先。
其中一个胆大的直接把手朝着谢灵运胸前伸去。
然后
然后他就没了。
整个人倒飞出去七八米远,重重砸在公交车站台的招牌上,又滑落下来。
不锈钢做的招牌上,赫然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凹痕。
这一飞,直接破了立定跳远世界纪录。
剩下四个人齐齐呆住。
第一个人挨打时,他们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最多以为是女人力气大,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二个飞出去的,再看不出来门道,这江湖就白混了。
四人咬了咬牙,正准备丢下两句狠话就跑。
输人不输阵嘛!
然而话还没出口,一道残影闪过,紧跟着四个人整整齐齐的趴在地上,口角歪斜,目露呆光。
时莱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都说了是来救你们的。”
谢灵运这才收敛起脸上的怒气,转头看向时莱,“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会不会死人?”
“我没用力气,最多躺几个月。”
时莱抽了抽嘴角,却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换做两千年前,这几个家伙最好的结果也是死无全尸。
他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只要不死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