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嗡嗡响个不停。
她眼睁睁看着她爸,气急攻心倒在地上。
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滑落出来,一点点滚在霍庭周的脚下。
她爸伸手去够。
霍庭周没有管速效救心丸,而是上前拖着她爸的身体,在耳边说着别着急之类的屁话。
明明她爸爸可以活下来的。
偏偏死在了医院。
“啊啊啊!”
许清欢好不容易痊愈的心,又一次被人狠狠撕扯开。
血肉模糊。
身体里的力气极速消失,甚至她连耳边霍非白的呼唤都听不见。
周围一切消散。
只剩下父亲死前挣扎着看向抢救室的眼神,以及脱离母体跌落在地上,被汽车碾成肉泥的孩子。
她的心好疼。
谁来救救她。
“许清欢,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本来不想告诉你真相,然而你太贪心了。”
“你一个乡下来的女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十几亿,乖乖收下多好,还闹什么。”
“这下,你总算知道庭周五年前就不喜欢你了。”
“你爸其实可以活得,都怪你那么不小心,连累他死掉。”
……
许清欢的脑子像是有锤子在砸。
她原以为霍庭周出轨的时间为半年。
没想到,从五年前就开始了。
她要亲自询问霍庭周,视频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手机,我的手机呢,我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许清欢手抖的厉害,声音如杜鹃泣血。
眼前一阵阵发疼。
“许清欢,你流血泪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院,”霍非白砸了能砸的一切东西,上前把陷入自我世界中的许清欢抱怀里。
“别激动,我带你走。”
“霍非白,我的心好疼,你说他为什么那么对我爸爸,原本他不会死的。”许清欢扭头看向霍非白。
她的视野一片血红。
明明很疼,但她感觉不到。
她把霍非白当做救命稻草,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你帮我打电话,求你帮我打个电话,我要问问霍庭周。”
霍非白用力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安慰,“好,我帮你打。”
许清欢满脸希冀。
然而,一个个电话打过去。
不是挂了。
就是接不通。
好不容易接通,就听到迟非晚矫揉造作的声音,“庭周,你的手往哪摸呢,孩子在这里。”
而霍庭周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非晚姐,母亲心情不好,会连累肚里的孩子,我帮你缓解缓解。”
“你这个时候不该回去陪许清欢嘛,小心她发了怒,把咱们给曝光了,到时,别说孩子,就连你的公司都保不住。”
“她今天竟然跟霍非白一同出席,害我丢脸,我没找她算账,她有什么脸来质问我,五年时间走不出死掉孩子的困境,霍氏总裁夫人可不是心里脆弱的神经病能胜任的。”
“那你这意思,要跟你家黄脸婆离婚,跟我在一起了?”
……
许清欢盯着霍非白手中的手机。
翻江倒海的悲痛和仇恨将她淹没,撕碎她的心脏,扯烂她的灵魂。
她不觉得疼。
她也不想为霍庭周背叛自己而掉一滴眼泪。
她只想砸了霍家,杀了所有知情者。
那就从霍老太太开始。
“许清欢,你听着,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是他们故意设的陷阱,就是让你跳进去,对他们动手,然后用有力的证据把你弄成杀人凶手,再送你去监狱。”霍非白一个大男人竟然差点抱不住怀里的许清欢。
明明她瘦的骨头硌人。
可她还是挣脱了他的怀抱。
一点点往霍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霍老太太竟一点也不怕,反而继续用语言刺激,“许清欢,有种掐死我。”
许清欢被恨意裹挟,眼睛搜寻到被砸烂的投影仪,捡起一块尖锐的物体,抬手就要扎下去。
手腕被抓住。
“清欢,听我的,砸东西比你扎人更来得痛快。”霍非白愣是不让许清欢得手。
许清欢扭头看着他。
不说话。
不流泪。
但她眼角的血泪,有部分粘在脸上。
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霍老太太恨霍非白的擅作主张,气得骂他,“霍非白,你真要为了一个离婚且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跟霍家划清界限。”
“闭嘴,你个疯婆子,报应不爽,明天就让你自食恶果。”
霍非白眼里全然没有半点孺慕,只有冰冷。
霍老太太吓得一激灵,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许清欢冲着客厅一声喊,“六师兄,带着剩余的人给我砸。”
许清欢一声令下,就听到乒里乓啷的声音。
霍老太太喜欢的东西应声倒地,变成稀碎的渣渣。
“你们给我住手,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霍潇潇看着几百万的花瓶,上千万的油画,上亿的极品珊瑚,通通碎在她的脚下。
想上前去阻止。
有瓶子碎在她脚下,飞溅而已的碎渣子擦破了她的脸。
而书房里。
霍非白把一尊擦得能照亮人脸的玉观音递过来,“砸! ”
许清欢凭着感觉去抓。
然后是瞎摸索。
最后还是霍非白把玉观音递她手里。
“你们住手。”
霍老太太大叫一声,没有制止住,反而亲眼看着最喜欢的玉观音摔成几瓣。
抬手打来,反而挨了许清欢一巴掌。
“死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
这一巴掌打的真爽,许清欢心中的憋闷依旧消散不掉,“你这条命暂时留着,等阎王收你的那天。”
霍老太太养尊处优,从没被人打过一巴掌。
这次还是许清欢打的。
心里呕得要死。
心口隐约发疼,赶紧掏出速效救心丸塞嘴里。
“你……你给我等着。”
“别跟她废话,继续砸。”霍非白挡在中间,给许清欢递东西。
都是老太太最在乎的。
她抢不过,打电话叫来保安。
保安一看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子,和孙媳妇,一时间犯了难。
许清欢砸爽了。
也砸脱力了,在霍老太太发号施令时,整个人向后倒去。
“许清欢。”
霍非白手中的紫檀木匣子掉地上,他赶紧把人捞在怀里。
低头看着紧闭双眼的许清欢。
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眼角带血。
身体止不住地抖。
此刻的她就像被人狂风暴雨肆虐后的花,极致的破碎。
他俯身,用手指试了试对方的鼻息。
很微弱。
下一秒,胸膛多了一张温度极低的脸。
无意识地蹭蹭。
霍非白一僵。
想把身体往后仰,闭起的眼睛欢欢裂开一条缝。
仰头看向对方时,像是跟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小兽,眼睛里都是彷徨和悲痛。
他心头一动,用手拍拍她的后背,“别怕,我这带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