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地面扫过,眉头微微一皱:“不就是岩生姜么?这玩意儿又不值钱。”
“你呀,就想着一锄头挖出金娃娃。”
刘秋莲转过身,指着地上一簇簇开着黄花的植物。
她的手指轻轻掠过那些嫩黄色的花瓣,“那你认得这是啥不?”
林守平的目光从刘秋莲的侧脸滑过,又落在那些植物上。
他嘿嘿一笑:
“这还不简单?玉脉草。前年孙二狗摘了一堆回去吃,但我可用不着这东西,我身强…”
说完还冲刘秋莲挑了挑眉。
“你这人,咋啥都能扯到那儿去!”
刘秋莲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低下头整理背篼,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赶紧干活!”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在岩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根茎粗壮的植物紧贴着岩石生长,黄褐色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草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林守平放下背篼,目光突然被什么吸引了。他指着坡下说:
“莲儿,我看到坡下有几棵核桃树。”
“现在又没熟,看它做啥?”
刘秋莲从背篼里拿出镰刀,小心翼翼地采割起岩生姜来。
她的动作很熟练,每一下都恰到好处,既不伤到植物的根系,也不浪费任何可用的部分。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
林守平看得有些出神,直到一片树叶落在他肩上,才回过神来。
他赶紧说:“那我们分工,你掰岩生姜,我去挖玉脉草。”
“玉脉草现在挖了没啥药效,等打完谷子再来。”
刘秋莲头也不抬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你帮我收拾这些岩生姜吧,得把多余的叶子剪掉。”
岩石上的壮筋草长势很好,轻轻一掰就能下来一大片。
刘秋莲戴上手套,仔细地去除着根茎上的绿叶和营养叶。
阳光穿过树冠,在她的发梢上跳跃,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林守平蹲在一旁帮忙,突然眼睛一亮:“莲儿,你猜我找到啥了?”
他站起身,手里举着一枚野鸡蛋,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兴奋。
蛋壳上带着细密的斑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刘秋莲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林守平伸手把她拉上岩石,指着石缝里的一个小窝:
“看,这儿还有七八个呢!”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鸡蛋,对着阳光看了看:“这颜色真好看。”
阳光透过蛋壳,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轮廓。
“要不拿回去孵小鸡?”林守平突发奇想,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得看是不是种蛋才行。”
刘秋莲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鸡蛋,“回去让娘看看。她在这方面最在行了。”
两人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饭盒,又垫了些蘑菇防震。
林守平还特意找了些干草,在饭盒四周围了一圈。
“这样应该不会碎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说。
山雾氤氲间,刘秋莲停下脚步,轻轻擦去额角的汗珠。
她望着手中几株新采的草药,眼底闪过一丝疲惫。突然算起了账。
“这些天,卖嫩甜黍才赚了一百多块。”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石头上坐下来掰着手指算账,“可我们每次出去,一天就能赚个十来块,就算分给大哥二哥三哥,也有个十块左右。”
林守平蹲在她身边,仔细听着她的分析。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他想起家里种的那些庄稼,确实都不值钱,就连他娘养的那头大肥猪,整整一年的辛苦,二百多斤的猪也才卖个一百来块。
看着刘秋莲揉捏着发胀的小腿,林守平心疼地凑了过去,不由分说就把她的腿抱在了自己膝上,轻声道:
“让我给你揉揉。”
“山路太陡了。”刘秋莲靠在背篼上,任由他帮自己按摩。
山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驱散不了身上的疲惫。
远处的天空渐渐染上暮色,她望着层叠的山峦,思绪翻涌,“我觉得我们得想办法做点副业,像这样的草药,我们好歹还懂一些。等把荒地开出来,就可以种草药。光靠种甜黍和红苕,这日子怕是难过。”
“你说得对。”林守平手上的动作轻柔,眼中带着宠溺,“我家秋莲就是聪明。”
刘秋莲被他逗笑了,刚要说话,突然看到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即将消失,连忙起身,“天快黑了,咱们得赶紧上山。”
林守平拿起放在一旁的猎枪,略显遗憾地说:
“今天一只兔子都没碰上。”
“这几天上山的人多,兔子早躲起来了。”
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沿着蜿蜒的山路往青岭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间时不时传来虫鸣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山鸟的叫声。
“累死我了。”林守平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刘秋莲望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说道:
“早知道还不如走老路。”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电筒的光亮。
林守富和林守国打着手电筒找了过来,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痕迹。
“可算找到你们了。”林守富接过弟弟手里的背篼,语气中带着关切,“下次早点回来。”
回到家时,林母正在后门张望。
见到他们回来,她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忍不住数落起来,“这么晚回来,野兽都要下山了。”
“有枪在手,怕啥子嘛。”林守平举起猎枪,嬉皮笑脸地说道。
月光下,他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无所畏惧。
林母瞪了他一眼,“就你能耐。”转头看向刘秋莲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莲儿,快去洗把脸吃饭。”
刘秋莲从布袋里掏出饭盒,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妈,我们捡到几个野鸡蛋,您看看有没有种蛋?”
林母拿起一个对着电筒照了照,仔细端详着,“想孵野鸡啊?野鸡长大了会飞,怕是养不住。”
她稍作思考,又补充道:“不过可以试试,等母鸡抱窝我就试两个。”
院子里,韩巧英几个已经在阶檐下整理他们采回来的草药。
油灯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照亮了他们认真的脸庞。
老爷子也走了出来,拿起一节龙须草仔细查看。
“爷爷,我们想开块荒地种草药。”刘秋莲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老爷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浓眉紧锁,“草药可以种,但不能把地都用来种草药。”
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要是再遇上饥荒,光靠草药能果腹?土地就是我们的命根子,记住了!”
几个人连忙点头应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等老爷子回屋后,林守平才凑到刘秋莲耳边,压低声音说:
“我就说不能把地都拿来种草药,我爷的烟杆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