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霜没有动，她定定地看着崔氏，眼中积压了三年的酸楚和委屈，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仍旧倔强地不肯低头。
“母亲，您可曾真的将我视作您的女儿？”
她的声音沙哑，颤抖得令人心疼。
“若我真如您所说，不检点，攀附男人，我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崔氏的眉头皱了起来，忍住心中翻涌起的波澜，眼中闪过不耐烦。
“霜儿，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如何？”
她错开目光，连看都不愿看程如霜，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程如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三年前，她被诬陷私通敌国，无人相信她。
三年后，她再次被污蔑，依旧无人相信她。
“母亲，我要的不是道歉，”程如霜哽咽着，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我要的是信任，是您，是……家人对我的信任……”
崔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厉声说道：“够了！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芸见状，连忙上前，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
“姐姐，母亲都道歉了，你就别再闹了。”
程如霜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苦涩。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冰冷。
“好，我走。”
她转身，决绝地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崔氏看着程如霜的背影，眼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可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
雕花木门在身后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声叹息。
程如霜脚步虚浮，走到桌前坐下，指尖轻抚着桌面上的茶杯，冰凉的触感却丝毫无法冷却她心中翻涌的热浪。
丞相府的富丽堂皇，此刻在她眼中却如同牢笼，冰冷而窒息。
宋芸的尖酸刻薄，崔氏的冷漠无情，像一把把利刃，在她心头剜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眼眶酸涩，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娘亲……”
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一只小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程如霜低头，看到女儿卫意担忧的小脸，心中一痛，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娘亲没事。”她强忍着哽咽，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无论发生什么事，娘亲都不会抛下你。”
卫意似懂非懂，只是回抱住她，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
突兀的推门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卫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把小姐带下去。”
他冷冷瞧着面前的人，转头瞥向旁边的卫意，冷漠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女儿。
卫意害怕地躲进程如霜怀里，哭喊着：“不要！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嬷嬷们面无表情，上前拉扯着卫意。
程如霜死死抱住女儿，却敌不过两个嬷嬷的力气。
卫意被强行带走，哭喊声渐渐远去，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让程如霜的心阵阵的痛。
“你到底要干什么？！”
程如霜猛地站起身，怒视着卫祺，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卫祺冷笑一声，逼近她，眸色格外森冷：“程如霜，你真的没有给我戴绿帽子吗？”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程如霜如坠冰窖。
原来在丞相府的维护，不过是逢场作戏。
他从未相信过她。
心如死灰，她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没有。”
“没有？”卫祺步步紧逼，“那为什么那个外男知道你左腿上有痣？”
程如霜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提出：“我们和离吧。”
卫祺见不得她这般冷漠的样子，紧咬着后槽牙，一把将她抱起，扔到床上。
粗暴的动作，撕裂了她最后的尊严。
她挣扎着，反抗着，却被他控制得更死。
泪水无声滑落，在锦缎的被褥上晕开一朵朵绝望的花。
她只能哭，默默承受。
一切结束后，卫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看弱小的蝼蚁：“不许再提和离，就算死，你也只能埋在我卫家！”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卫意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进一个小脑袋，“娘亲，昨天您没事吧？”
她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浅眠中的程如霜。
程如霜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侧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冰冷一片。
看来昨晚卫祺并没有留宿在这。
程如霜来不及就想这么多，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招呼着卫意过来。
“没事，娘亲很好。”
卫意走到床边，小手轻轻抚摸着程如霜的脸颊。
“娘亲昨天是和爹爹吵架了吗？”
她歪着小脑袋，澄澈的大眼睛里面带着几分担心。
程如霜心中一紧，面上却用力扯了扯嘴角。
“没有，你爹爹只是关心我。”
“真的吗？”卫意歪着小脑袋，似乎不太相信。
“真的。”程如霜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卫意还想说点什么，房门就再次被推开，卫勇大步走了进来。
他冷眼瞧着坐在床边的程如霜，态度格外差劲，“我要让你带我出去玩。”
程如霜眉头微蹙，明显不满卫勇这样的态度，板起脸，连语气都冷了几分。。
“怎么跟娘说话呢？”
卫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作为我娘，带着我出去玩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见程如霜不说话，卫勇再次催促。
“出去玩，快点！”
卫意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卫勇的手。
“哥哥，娘亲昨天不舒服，你就不要惹娘亲生气了。”
卫勇一把甩开卫意的手，颇为嫌弃，“你少管我！”
程如霜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终究还是不想让卫意在其中为难。
她起身，强忍着身体的酸痛，应下卫勇的要求。
“好了，娘亲带你们出去玩。”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还是让人觉得发寒。
程如霜替卫意紧了紧衣服，才让卫意跟在卫勇身后。
卫勇走在前面，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挑衅地看看程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