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前院。
沈婉辞穿过两条长廊,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赵芷柔。
赵芷柔静静站立,侧眸看向院中的假山,鹅颈修长,头上的白玉簪上雕着一朵绽放的雪莲,与她恬静的气质相得益彰。
“赵小姐。”沈婉辞上前打招呼。
赵芷柔见是沈婉辞,福身行礼,“侯夫人。”
沈婉辞看向赵芷柔刚刚看的假山,有一根枝丫从假山石的缝隙里顽强的冒了出来,上面还带着两片嫩绿的叶子,生机勃勃,不由得嘴角微勾。
刚要开口和赵芷柔闲话几句,就听赵芷柔问道:“侯夫人在看那根枝丫?”
“枝丫势弱,却依旧能从庞大的假山石中求得一线生机,实属难得。”沈婉辞下意识感叹了一句。
转回头,“只是随口一说,让赵小姐见笑了。”
赵芷柔温婉的笑了笑,“侯夫人说的很好。”
沈婉辞顿了顿,换了话题,“那日赵小姐可曾品尝了福茗茶楼的碧螺春?”
赵芷柔点头,“味道的确不错,清香扑鼻,鲜爽甘醇,如果是炎炎夏日,还有消暑之效。只是现在天气凉爽,不宜多饮。不知侯夫人是否品尝过黄茶?倒是适合现在的节气。”
“赵小姐说的是君山银针,还是霍山黄芽?”沈婉辞顺着问道。
“侯夫人果然是懂茶之人。”赵芷柔有一种相谈甚欢的感觉。
也更加确定沈婉辞不是外面传的那样不堪。
至少懂茶的人不会蛮夷粗鄙,不懂礼数。
“儿时父母教的多些,常闻常见,知道的便多些。”沈婉辞回的简单。
赵芷柔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没再开口。
气氛安静,却不尴尬。
沈婉辞想到来意,主动开口打破安静,“刚刚在席间听闻,骠骑将军长子窦贤窦公子已经和赵小姐有了婚约,可有此事?”
赵芷柔听沈婉辞提起窦贤,面颊微红。
有些羞涩,又有着女子的端庄,极轻的点了点头。
沈婉辞看在眼中,心下轻叹赵芷柔遇人不淑,“既然有了婚约,想必是两情相悦。不知赵小姐对窦公子有多少了解?”
赵芷柔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解,看向沈婉辞。
刚要开口,忽然一道温文尔雅的男子声音传来,“芷柔,你怎么来了这里?瑶华说你出来透气,还没回去,让我出来寻你。”
是窦贤来了。
沈婉辞眉心一沉,窦贤来的真快。
窦贤的一双桃花眼转动,眸色深邃的看向沈婉辞,“这位是……”
赵芷柔眼里浮现出仰慕,脸颊又红了红,介绍道:“这位是靖安侯夫人。”
然后转向沈婉辞,“他便是窦公子。”
沈婉辞微微颔首。
窦贤看了沈婉辞一眼,眼中没有别人看沈婉辞时的嫌弃和鄙夷,而是有一抹一闪即逝的探究,面上仍旧笑的温润如玉,“原来是侯夫人,久仰。芷柔朋友不多,能和侯夫人相识,我也替芷柔高兴。”
沈婉辞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窦贤,心里想着那个囚禁,折磨赵芷柔的恶魔。两道影子缓缓重合,让人心惊。
她神色不变,又和窦贤客套了几句,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走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窦贤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直到转过拐角才彻底消散。
她眸光冷了下来。
窦贤出现的真快。
她才和赵芷柔说了几句话,都没来得及转到正题。
寿宴上权贵云集,窦贤不去钻营,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赵芷柔的身上,可见把赵芷柔看的十分重要。
让赵芷柔得知真相,还要另寻时机。
另一边。
沈婉辞走后,窦贤柔和的看着赵芷柔,“芷柔,你何时认识的靖安侯夫人?”
赵芷柔见窦贤问起,便将在福茗茶楼遇见沈婉辞的事说了出来。
窦贤眼神不着痕迹的微微一动,妹妹也知情?
见窦贤没说话,赵芷柔又道:“虽只见过两面,但我感觉侯夫人并非像传言中说的那么不堪。”
窦贤一双桃花眼中带笑,“传谣便是如此,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
赵芷柔抬头看着那张脸,眼里流露出情意,“窦公子是说她……”
窦贤低眸,对上那双端庄的眸子,笑的温柔多情,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当然希望你多些闺中密友,不要只有我妹妹一人。靖安侯夫人为人如何暂且不提,但她在上京城口碑不佳,你还是和她保持距离为好,以免被她的名声影响到你。”
赵芷柔想了想,恬静点头,“窦公子说的在理。”
窦贤宠溺一笑。
等赵芷柔移开目光的瞬间,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阴沉。
沈婉辞?
那封揭穿他暗中养着面首的信,会是她写的吗?
他养面首的事情隐藏的很深,一个连府门都不出的后宅女子绝不可能知晓。
也许……只是巧合。
窦贤的眼神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样子。
……
沈婉辞离开后,朝着宴会的方向而去。
刚刚为了见赵芷柔,走的远了些。
这里人烟稀少,只是偶尔有下人经过。
走到半路,迎面来了一个下人,上前躬身,“请问是靖安侯夫人吗?”
沈婉辞站定,看了一眼面前的下人,“是我。”
“侯夫人请移步,我家主子有请。”下人道。
“你主子是谁?”
“侯夫人见谅,主子不让说,不过侯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不必了,你家主子真要见我,就去靖安侯府递拜帖。”沈婉辞说完作势要走。
下人忽的拦住去路,声音也冷了几分,“请靖安侯夫人不要让我难做。”
沈婉辞眸光一冷,“你不是萧府下人!”
下人抬头,露出一张国字脸,脸上全是阴笑,“很聪明,但是晚了!”
这会儿刚好四下无人,男子扛起沈婉辞,夺路而逃。
沈婉辞手心紧握着刚拔下来的簪子,冰冷的目光落在男子的脖颈之上。
噗!
一簪子下去。
男子疼的闷哼一声,整个人险些摔倒。
他拔掉簪子随手一扔,口中骂道:“贱人,竟敢伤我!”
刚刚幸好他下意识歪了一下脖子,只是被刺了一个血窟窿,否则这会儿已经被这贱人刺死了!
他虽然受伤,但是并没有放下沈婉辞,反而脚底下速度飞快,眨眼间就带着沈婉辞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