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墓室内,一柄突兀的长枪引起众人的注意。
“顾姑娘,这什么材质的枪,这都不断啊!”叶灵均拍手称奇。
顾听雪摇头:“我也不知……但你的心思能不能用在正途?唯一一条路被石墙堵死,好歹多想想该怎么出去。”
而罪魁祸首的两个人,此刻正装作一无所知,在墓室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点评:
“这碗可真碗啊!”
“这桌子可真桌子啊!”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气得顾听雪大喊,怒斥两人:“还不快想想办法!”
温酒走上前,磕磕巴巴回应着:“顾姑娘,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父亲……”
?
这和出去有关系吗?
顾听雪疑惑不解。
“顾姑娘,你对这座墓了解多少?”鄢凌看了一眼身后正在摆弄铜钱的谢昀,又收回目光。
她摇头:“不多,只知道一条工匠逃生的路。”
“那你为什么要引着我们来这里?”黎昭和她一起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木棍划拉。
顾听雪瞥了她一眼,暗叹一句自己命不好后,道:“古墓里有钱,而我正好缺钱。”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两人回头,见温酒捡着地上的金银,还专门挑的值钱的几个。
见两人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道:“原来顾姑娘也缺钱啊,要不我给你捡一点?”
“不必了。”顾听雪谢过他的好意,转过头,继续说:“殿下,你有体会过背叛的滋味吗?”
黎昭点头:“有,就刚才陈万里,他、他居然说我失踪了!他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事传到了长安城,父皇震怒之下会砍了多少人吗!”
“他想要造反,一直都是。”顾听雪淡淡说着,兴许是觉得出去无望,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他从很久之前,就找到了我,让我拜入宗门,从此苦练轻功,只为了有朝一日,向长安城递入密信。”
听到密信二字,黎昭瞬间想起什么,抓着她的衣襟问了又问:“是不是那个姓陈的,让你混了父皇和太子的密信,非要我们宰了那个臭小子!”说着,她指着一脸好奇的叶灵均。
顾听雪不置可否,轻轻点头。
得到准确的答案,黎昭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高呼:“我就知道,父皇才不是这种卸磨杀驴的人。”
嗯……但愿不是吧。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谢昀一声:“我找到路了!”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在墙壁上细细摸索着,不多时,便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用力一扣,地面霎时间出现一个暗门,下面连着宽而短的楼梯,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这地方……不像……”话还没说完,叶灵均的嘴便被温酒死死捂住:“臭小子你别乌鸦嘴啊!”
事实情况则是,福将的好话不一定准,但坏事一定会发生。
黎昭不慎掉入一根银针,不出片刻,暗门内传出来“嗖嗖——”地羽箭声。
“……”
“……看来里面是不能进去了。”叶灵均讪讪说着。
鄢凌皮笑肉不笑,宽慰众人:“反正塌不了,等里面的箭放完了再下去吧。”
众人靠着墙壁依次坐下,谢昀自然要和黎昭窝在一处,两人你侬我侬,完全不在乎剩下四人的死活。
“那边都要啃上了。”叶灵均跟着鄢凌,后面带上一个温酒,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
唯有顾听雪一人孤伶伶坐着,靠着墙闭目养神。
“昭昭,觉得冷吗?”说着,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黎昭觉得有点热,于是推开他。
谁料,这样的行为在谢昀眼里,完全是明晃晃的嫌弃,他瞬间拉下脸,两只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昭昭,你是觉得我不够好吗?”
比较是一切不幸的开始,更是万恶之源。
黎昭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勉强睁开眼睛:“啊?你说啥?”
无异于杀人诛心!
“没什么,你都困了,还是早点睡吧。”
嘴里说得好听,可语气里的酸味,隔着三个人的顾听雪都闻得清清楚楚。
“殿下,你要不安慰安慰国师呢?他看起来要碎了。”终于,顾听雪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堪称折磨一般的喂狗粮,甚至只是国师单方面的喂,而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还想睡一觉。
暗下来的墓室中,一声“吧唧”极为响亮。
顾听雪闭上嘴,暗恨自己的多言。
“师姐我有点困了。”
“鄢首领我也是。”
叶灵均和温酒异口同声,两人眼睛发亮,期待地看着鄢凌。
暗下来的墓室中,两声“啪啪”极为响亮。
顾听雪听完后,终于满意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暗门里已经死寂一片,唯余一片漆黑。
“啊,你终于醒了啊。”叶灵均兴奋大喊,“我还以为顾姑娘你过于……”
如同昨日一样,温酒利落地捂住他的嘴。
“你们有谁敢下去吗?”顾听雪接过黎昭递来的煎饼,小口啃着。
鄢凌握着长枪,在地面上用力震了震。
暗门内纹丝不动,依稀能辨认出灰尘落地的声音。
“我先下去吧。”她说,不等周围人反应,径直跳了进去。
“下面——有楼梯。”温酒提醒的声音卡在半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没半晌,叮叮当当的声音沉下去后,暗门下响起熟悉的声音:“锁眼都拆完了,可以下来了。”
几人依次而下,只有顾听雪走在最后面,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墙。
厚重的墙下,一柄稍短的长枪屹立不倒,如同皑皑的雪峰一般,永远地矗立在山巅。
暗道并不是通往第三层,而是迂回转折,绕到了第四层的角门里。
“顾姑娘,第三层是有什么吗?还不许人下去。”叶灵均又在多嘴,幸好有人能管得住,温酒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嗓门不算小:“臭小子,你少说两句吧。”
到底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平时出门都有人抬着,哪见过江湖上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