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瑶大吃一惊,问了又问:“这真不是半路被掉包了吗?”
黎昭也是同样的表情。温酒瞥了一眼,伸出手:“能让我试试吗?”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她爽快地递给他。
只见温酒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玉瓶,轻晃里面的液体,然后将纸条泡进去,不出意外地……拿不出来了。
他尴尬一笑,说道:“不要担心,这只是意外。”一边用力摇晃手里的玉瓶,约么半刻,玉瓶不为所动,甚至里面的纸条已经泡透,呈现不正常的砖红色。
“还是我来吧。”花丛边的苏玉婉看不下去,从绣棚上摘了一根针,轻轻一挑,纸条完好如初,末了再安慰他一句:“公子,倒也不必如此慌张。”
温和的笑颜落在温酒眼里,霎时间红了脸。
“少年的脸红足够胜过任何一首情诗。”黎昭附在褚瑶的耳边,轻声说。
在现代倒是没什么,少男少女的感情很是纯粹,可在这里……是有些容易让人多想。
褚瑶轻拍黎昭的手,沉声说道:“皇姐,你也慎言吧。”
再这样下去,大家就要一起团灭了。
“对了,信里都写了什么?”黎昭问。
这封信是北辰宫送来的,里面不仅有关于千机阁的事情,自然还有皇宫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温酒展开纸条,对着太阳光晒了晒,又转了两圈,最后来了一句:“我不识字。”
差点气死众人。
“那你还看什么?”褚瑶一把抽走纸条,耐心看了起来,“上面说……千机阁似乎与敬王府有所牵连,且时隔十多年,母后有了身孕?”
她顿时瞠目结舌,半晌,眨了眨眼睛,声音发颤:“这消息准吗?”
前半段像是想玩九族消消乐,后半段完全扯犊子啊。
但仔细一想,的确有这么一点道理。
“师兄的本事我还是信得过的,假使千机阁与敬王府有所牵连,那……陈万里忌惮裴观棋,也算是情有可原。至于母后……”黎昭回想起几个月前,她那次偷偷给沈绥号脉,一个夏天都要穿厚衣的人,怀孕的概率不亚于公鸡下蛋。
温酒瞥了她们一眼,好意提醒:“先想想自己怎么办吧,我的好殿下,您现在可是在陈万里的地盘上。他想弄死你,不跟捏死蚂蚁一样吗。”
这话说的没错。黎昭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如今她人还在提督衙门,为得就是镇着陈万里,倘若一行人都下了墓,就算是都死在里面了,也能用一句“运气不好”搪塞过去,连敬王府的边边都挨不上。
裴观棋的院子就在不远处……她眼睛一撇,淬满寒意的眸子霎时间射出一道精光。
“我们从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来凉州的?”她问。
褚瑶想了想,答:“因为一样东西。而且,还有顾听雪顾姑娘的刻意……”末了,她终于相处一个能准确形容的词——指引。
若说一个武器能否一统江湖,显然是一个伪命题,那——如果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呢?
比如……取之不尽的财宝,还是一支统率万军的将军令?
“瑶瑶啊,你知不知道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黎昭私下粗略算过一笔,根据藏书阁里的记载,如今国库里差不多还有一千多万两。
若依照盛世的标准,那还真是差得远了。
褚瑶转了转眼珠,看她一眼:“朝中之事,岂是我能知道的?”
一个空有爵位的公主,能保住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一脉的荣耀与地位。再过个百年,就成了皇家的穷亲戚。
“父皇本就瞧不上江湖,假若里面只有一个追命索,他是怎么同意我们来的?”黎昭不解,好奇的目光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到褚瑶身上。
无他,这里只有褚瑶和永元帝最为亲厚,也只能问她。
“父皇之前被周国人下过面子,很早之前就想着一雪前耻。”
“迟迟未动的原因是——国库尚且空虚,挨不住太大的打击。”
“……徐州又闹了疫病,众大臣纷纷上书,这才歇了心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剖出一条完整的线索。
几乎在同一时间,古墓里的三人,也已摸清了墓中的基本布局。
“我嘞个亲娘嘞,这么多钱啊?”叶灵均推开一扇墓室门,霎时间被里面金灿灿的金银财宝闪瞎眼睛。
谢昀微眯双眼,用袖子挡住不适,声音沉稳:“恐怕这才是陛下让我们来的真相。”
一间偏僻的墓室尚且有这么多金银,不敢想主墓室里会有多少奇珍异宝。
国库亟需一笔银子。而这些,刚好能补上一部分。
墓室门打开,里面的金山略有松动,哗哗啦啦地,逐渐漫到脚边,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截漆黑的木棍。
仔细看去,这似乎并不像是木棍,反倒是……一截手臂?
一截人的手臂。
谢昀眯了眯眼睛,将火把靠的更里了些,忽然间,一道寒凉的刀光闪过,削去他的鬓发。
一听,墓室里传来一个不同寻常的闷哼声。
“里面有东西?”叶灵均好奇心大盛,想一探究竟,后领被鄢凌死死抓住,她低声斥责:“知道里面有东西还往里走?你不要命了。”
火把在虚空中划了两下,依稀可见里面的景况:堆积如山的金银,上面悬挂着一个少了一截手臂的干瘪尸体。
尸体裹着粗布衣服,脖子歪着,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青紫色的血管高高凸起。
“是饿死的。”谢昀沉声说道,眼睛转到脚边的断臂上,“他在临死前,吃了自己的手臂,所以上面才会有齿痕。”
叶灵均嗷嗷叫了起来,被吓得到处乱窜,最后挂在谢昀身上,死活不下来。
“你下来!”
“我不我不!我一下来,啊啊啊啊——”
崩溃的尖叫声溢满整个墓室,等一切平静下来,原本平静无灰的甬道上已经落上一层的灰尘。
“……叶灵均!”
惟有鄢凌一脸平静,甚至颇有闲心打趣:“小孩子啊,就是这么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