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黎昭瞪了她一眼。
鄢凌毫不在意,话锋一转,道:“你到底听不听?”
这话不仅关乎着她自己,还有昨日那位来历不明的少年,黎昭打起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听着。
当然,这个时候不搞怪,不是鄢凌的作风。
“其实……我与昨日那位先生,早已……”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引得黎昭各种猜测:
“两厢情愿?”她不信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有谁能坐得住。
鄢凌摇摇头。
“分道扬镳?”莫不是追妻火葬场?
她又摇摇头。
一连猜了三四个,都不是,黎昭泄了气,问:“你到底还说不说?”
“总不能是冰冷的金钱交易吧?”一旁的谢昀默默出声,他也爱八卦,耳朵都竖了起来。
黎昭只觉得不可能,刚想反驳,就听鄢凌一声:“不错。”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是不是听错了?
冰冷的金钱交易?
这几个字有哪个能和这两人搭上边?
看她一脸不解,鄢凌微微勾起唇角,并未否认两人的关系:“我与他师出同门……”
“玉清观?”谢昀插了一嘴。
鄢凌点点头,继续说道:“玉清观,殿下可以托人去问问,不过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说起来,我的师父与国师倒是有些渊源,想必这时候也能查出来。”眨眼间,她的目光瞥向谢昀,眼中分明带着挑衅。
她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解。
历数这几天,好像没惹到她吧?
谢昀感到莫名的心慌,同时又有一点淡淡的心虚。
是啊,这两天是偷偷说了点坏话,吹了点耳旁风,不会都让人听见了吧?
“什么渊源?”黎昭显然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追问道。
她眉头一挑,嘴角漾着淡淡的笑意,从容道:“国师难道不知道吗?您的师父,也和我们玉清观有些关系,不过他老人家走得匆忙,应该是没告诉过你。”
鄢凌敢打包票,凭着随遇那个臭脾气,能动手绝不动嘴,肯定不会告诉他。
果不其然,谢昀摇摇头,复又点点头:“师父从未提起过自己,更多的时间还是供奉神佛。即便……看起来没有作用。”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衣钵传承下,他算是学会了。
“他老人家在玉清观的时候也这样,听说是受了情伤,从此封心锁爱,一心修炼。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这副鬼样子。”鄢凌的语气有些淡然,甚至还有些轻佻。
这样不算尊敬的话落在谢昀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他眉头微蹙,口吻担不起一句友好:“你这话什么意思?”
黎昭赶忙打起圆场,生怕两人从这里闹了不愉快。
“我与温酒都是玉清观门下弟子,即使只是挂了个名而已。但……对于他,我也知道一点东西。”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将脑海中还算深刻的记忆娓娓道来:
“随遇师父……也是我的师尊。”
一石激起千层浪,黎昭和谢昀对视一眼,纷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等我拜他老人家为师的时候,师尊只剩下一个牌位了。听观里的几位前辈说,师尊尤善风水之数,一手妙卦千金不可得。我嫌晨起请安麻烦,就挂在他的名下。等我再次听到有关他消息的时候,大概……应该是七八年前?”
她想了想,又掐起手指,半晌没算出一个准确数字,“抱歉,不记得了。”
“师尊大逆不道,将自己的骨灰分成两部分,你还记得吧?”说着,探究的目光落在谢昀身上,他点点头。
鄢凌又问:“那你可知这两部分都埋在哪里?”
他摇摇头,答得理直气壮:“师父的出殡,是圣上吩咐礼部操办的。至于埋在了哪里,圣上有意隐瞒,于是北辰宫上下无一人知晓。”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她闭眸沉思,片刻后睁开眼睛,试探问了一句:“如果我说……有一半埋在你们北辰宫地底下呢?”
地底下埋了一半的骨灰,听起来不算恐怖,但如果……那一半不只是骨灰呢?
鄢凌没敢说。她自己不在意鬼神之事,甚至觉得有些荒谬,可不代表这两人不在意啊。
再说了,北辰宫那种地方,常年不见新生儿,只见抬出去的尸体,能是什么好地方。
黎昭莫名想起来自己的小院,正好被隔绝在八卦阵之外,难不成还有这层缘故?
于是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在我们脚底下?”
这话听起来有些偏颇,但能表达意思就不错了。
任谁都要给一点缓冲时间吧,没看见旁边那个已经傻在原地了。
“对啊,你才明白啊?北辰宫这种生者进、死者出的地方,怨气重的很,外面那些人知道什么,还以为你们小两口是感情不和呢。”鄢凌从容接话,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
不……也不是的,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黎昭忽然想搬去隔壁的公主府了,那处宅子到现在还没亲眼瞧瞧呢。
听礼部说是大理寺少卿花誉亲自监督办的。
她试探着提了一嘴:“要不,咱俩去隔壁住?”
谢昀反驳:“……师父又不会害咱俩”
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有点不太相信,依照师父那尿性,一个连自己都能献祭的人,能指望对别人有多好?
七八年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对敬爱的师父产生怀疑。
“所以啊,你们真不考虑搬出去住?”鄢凌仍觉得不可思议,她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这两人还是不为所动。
黎昭比较惜命,第一个附和:“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住。”
说实在的,父皇也不比坑她,再说了,她一个人小命能担起多大的责任?
谢昀不置可否,一言不发。
谁家好人会想住在墓地上?鄢凌瞥了谢昀一眼,沉默片刻后,终是忍不住再提醒一句:“夫妻长时间分离,不利于感情发展啊,师兄。”
这声师兄好玄没给谢昀摔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