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半路遇到的苏玉婉，可她又不会武，去猎场不是纯添乱吗？再说了，哪有在猎场殉情的？
黎昭百思不得其解。
哭了一阵子，敬王妃苦闷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看她情绪还算稳定，黎昭见缝插针地问：“那伯母您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婚事？”敬王妃眨巴两下眼睛，顷刻间反应过来，恢复以往从容有度的样子：“娶妻当娶贤，假使世子执意要娶，我和敬王也都没办法，不过苏姑娘家中……着实乱了些。”
没有嫌弃家世？黎昭面露愕然，她还以为敬王妃会以家世开头呢，没想到只是觉得苏家人乱搞。
诚然，一无母亲教养，二无主母坐镇，三则主君宠妾灭妻，单拎出去哪一个，都会绝了苏玉婉的后路。
要是苏大人是个高官，这些都不是大事，顶多作为饭后谈资，偏偏是个六品主簿。
黎昭一时间犯了难，思来想去，也只能从苏玉婉身上下手。假若苏玉婉自己有了才名，亦或者像自己一样提前挣一个诰命或者县主，虽然还是不太够，但至少也算相配。
起码敬王妃这一关是能过了。
“世子先前也不见这样，苏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敬王妃想不透，挣扎着起身，并嘱咐黎昭一定要多多上心，一有消息立马通知她。
目送她逐渐远去，屏风后的叶灵均松了口气，他拍拍胸口，故作轻松道：“原以为敬王妃是位严母，没想到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那也不见你偷偷告诉她。”谢昀不假思索，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黎昭打断两人的斗嘴，倒了一杯茶递给谢昀：“少说点闲话吧，当务之急还是把他找出来更重要。对了，小叶你小子见到他，就没叫他回来？”
“我爹派人盯着去了，再说了，人家甜甜蜜蜜，我去干什么，打酱油吗？”被戳到的叶灵均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谢昀自然不会放过这位好友的一举一动，当下打趣起来：“灵均，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交代了：“是有一个，不过她身份高贵，我怕是高攀不起……”
身份高贵？难不成是褚瑶？她思索片刻，可是褚瑶早就许了晋国公的小儿子，看来叶灵均是没什么戏了。谢昀却有不同的意见，于是问：“到底是哪家的？”
“镇抚司骁龙卫首领鄢凌……”
“噗——”一口热茶喷了出来，连翘赶忙递上帕子，给她擦擦嘴。
谁？
她是不是听错了？
黎昭抓着连翘的手，问了又问，自己是不是这两天魔怔了，怎么看了这么一出戏。
床上那人也吓得不轻，一会儿揉揉眉心，一会儿晃晃脑袋，仿佛下一刻就不在人间似的，重复一遍又一遍：“谁，你说谁？”
叶灵均嘿嘿笑着，眼底是情窦初开的羞涩：“鄢首领武艺高强，人也好看，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有一颗菩萨心肠。你说，这谁见了谁不喜欢？”
莫名回想起鄢凌一刀解决毒蛇的黎昭：……
镇抚司臭名昭著，其中首领尤为最甚，也不知道叶渊将军知道这事儿会作何感想，谢昀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各怀鬼胎。
直到半夜，黎昭都有些接受无能。她睁着双眼，一双漂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映着清冷的月辉。
“还不睡啊？”
“这不是想着事呢？云霁堂哥藏在山脚旮旯里，小叶又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谢昀用力翻过身，一双手捂住她的眼睛：“云霁兄那事不简单，而且敬王妃也提到他是半路遇到的苏姑娘。两人不是私奔，肯定是另有所图，不过上不得台面，于是只能牺牲苏姑娘的清誉。”
“在他们看来，玉婉并不重要，对吗？”
他敛眸，眉心微蹙，似乎是不确定一般，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或许吧，但云霁兄眼中的情谊做不了假。若是两人平安回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一直到半个月后，敬王府传来世子回府的消息，听说不大好，正巧谢昀身上的伤也大好，两人收拾些东西递了拜帖后立马进了王府。
“怎么回事啊？”谢昀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溜进褚云霁的卧房，甚至都没惊动忙碌的侍女。
好巧不巧，被找的人正在更衣，褚云霁一回头，忙把屏风上挂着的衣服拽了回去。
锦屏后传来他不满的声音：“怎么不叫人通传？”紧接着，褚云霁自后面走出，乌黑顺滑的头发从容地披散在身后，他只着一件玄色寝衣，却不失贵族子弟的尊贵气度，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至极。
“通传要拜见敬王，再拜见王妃，两个时辰后都不一定能找到你，还是这样更快些。”谢昀娴熟地坐在椅子上，让小厮去倒茶。
褚云霁嗤笑一声，先对着黎昭请罪后，兀自坐在他的对面，问：“现在你人也看到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自然是不该问的。黎昭心想，不如趁机问问私奔的事，仔细斟酌后开口：“你和苏姑娘，真的私奔了？”
他面上大骇，但很快反应过来，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倒也算不上私奔，只是和母亲闹了些不愉快，又正好碰到她，这才……”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甚至谢昀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叶灵均说的是二人私奔，可敬王妃和他说的都是半路遇到。
总不能是小叶撒谎吧？黎昭眉头一挑，又问：“可苏姑娘怎么会跟着你，甚至不顾自己的体面，闹出了私奔这样的丑闻？”
褚云霁轻咳一声，手背抵在下巴上，缓缓道：“是我连累了她……还记得三年前我与叶小将军破获的那一件拐卖案吗？正是那些人卷土重来，苏姑娘恰巧路过，被那些人劫持，我只好跟了上去，然后被他们带到了猎场，幸好叶将军就在不远处，这才捡回来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