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要事要禀告陛下!烦请将军通知一声!”
皇城边,传信的人和守门将军争执起来。
“现在正是早朝时间,里面一众大人,你去了有什么用?”
“八百里加急,若是耽误了你赔得起吗?”
双方争执不休,很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谢思齐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传信人的肩膀,问:“怎么个事,在这儿吵起来了?”
守门将军一看是安阳侯,上次被扶光公主扇得那半张脸仍旧火辣辣的疼,此时也不敢说什么了。
“见过侯爷。这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说是——是徐州大坝决堤……属下出发之前,徐州已经淹了一大半了。”传信人抿了抿唇,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敢看他。
“快——随我去面见圣上。”谢思齐面色一变,快步走上前,临走前不忘扇了一巴掌守门将军:“不知变通的东西,这时候还敢拦人,出了事儿你能担得起吗?”
御书房内,长明灯悠悠燃着,仍旧点不亮这阴沉又华贵的屋子。
空气中浮动着层层怒意,几人跪在地上,静静听着传信人的汇报。
永元帝先是沉默,冷着一张脸,捏着镇纸的手指泛白。
“圣上,臣来的时候,那守门将军百般阻扰,险些贻误战机。”
“拖出去砍了。”他冷声吩咐,轻飘飘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晋国公率先站出来:“圣上,前些日子右台御史携国师、叶小将军还有端慧公主一同去了徐州。当务之急是找回他们几人啊。”
“圣上,洪水之下必有瘟疫,臣恳请陛下多派些医师,阻止事情的进一步扩大。”是谢思齐。
叶渊也不遑多让,这时候也站了出来:“圣上,臣的儿子也在徐州,臣只有这一个孩子,臣恳请圣上能让臣一同前去。”
永元帝深吸一口气,终是开口:“去吧,都去吧。李德福,拿圣旨来,朕要写一份……罪己诏。”
“圣上万万不可——”谢思齐高声喝道,在场众人无比讶异,他轻咳一声:“大坝决堤,乃是几年前柳如松等人贪赃枉法招致的罪祸,此事并非全在圣上啊。”
“是朕识人不清,让他享了这么多年的福。”
叶渊迂回救国,试探一问:“圣上可否听臣一言?”
永元帝停下手,示意他说下去。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请陛下指示,该如何抢险救灾、事后又该如何惩治贪官?倘若圣上因一人之过而损伤龙体,此乃亲者痛而仇者快啊。”叶渊说的不卑不亢,话里话外皆是为他考虑,不难看出一片赤诚之心。
谈话间,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进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是褚云朔,大齐当朝的太子,也是唯一一个不怎么喜欢朝政的太子。
“你怎么来了?”
褚云朔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今早儿臣下朝后回到东宫,有人在路上拦下了儿臣,给了儿臣这东西,儿臣翻看两眼后,发现封面上的落款是右台御史,儿臣也不知怎么辗转反侧到了东宫,便来请父皇的旨意。”
“可看清来人了?”永元帝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李德福瞬间会意,指了一个小太监打开信封。
小太监哆嗦着手,战战兢兢撕开信封,随后“啊——”地一声叫出来,只见他手指乌黑,隐隐渗出血丝,显然是中了毒。
枯黄的纸页落在地砖上,迅速染黑一片。
“这东西有毒!”谢思齐早年走南闯北,霎时间辨认出来:“圣上,这毒不同寻常,乃是药王白家才有的东西。”
好端端的怎么又牵扯到那些江湖人。叶渊敛眉凝眸,顷刻间脱口而出:“圣上,白家意图谋害圣上,实乃谋逆大罪,且让臣去捉拿他们。”
永元帝默不作声,只凝重地望着正被清理的一片焦黑。
北辰宫正住着一个白家人,这是长安城心口不宣的事实,倘若把此人抓了,那北辰宫里外都得查探一番,且不论结果如何,伙同谋逆的大帽子已经扣下,况且能证明清白的人尚且生死不明。
这哪是冲着北辰宫去的,这是是冲着他来的啊!
明眼人一眼看穿的局,偏偏太子跳了进去,连带着一群人为他擦屁股。想到这里,永元帝默不作声地深吸一口气。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他撂下折子,转身去了凤仪宫。
另一边,一波大水刚刚过去,一双泡的发白的双手死死扒在一块大石头上,艰难地爬起身来。
“哟,这么狼狈啊。”石头上,一个人影半蹲着身子,手里提着一个小孩,鄢凌的嘴角勾着一抹笑,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力不从心。
黎昭啐了一口,狠狠骂道:“我呸,哪有你见死不救的,小心我告你御状!”
她翻了个白眼,终于大发善心地伸出一只手,也将水里那人提了起来:“这下好了吧,我也并非见死不救啊。”她笑着,可嘲弄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下可完了,真不知道得闹出多大的事故来。”黎昭攥了攥头发,挤出一条细长的水流。把脑子里的水都挤干净后,她终于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人:“谢昀呢?我这么一大个国师去哪儿了?”
鄢凌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我可不知道,事发突然,我只抓了你们两个逃出来。”不多时,她耳尖微动,听到潺潺水声中的细微声音:“那里好像有人……”
她将手里的女孩安稳地放在地面,循着声音走了几步,随后从水里捞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叶灵均?”
“你怎么会在这儿?”黎昭也走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叶灵均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再多一秒就会被淹死一般。
“我……我,有个大娘说,说什么瘟疫?我想着你们都在这儿,就带人过来了,谁知道一滩大水都给我们冲散了。”约么过了一刻钟,他终于缓过神来,挤了挤身上的水,他打量着面前几人,有些诧异:“哎,国师不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