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昭无事,花雨棠这才跪在地上行礼:“臣女见过公主。”
“连翘,快扶一扶,我现在不好下床。”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雨棠有些不解。
黎昭嘿嘿一笑,装模作样摸了下肚子:“一开始就是假的,现在假戏真做了。正好平一平外面的流言。”
公主小产不是大事,可刚认回来的公主小产,里面就有文章可作。永元帝听闻,只是皱了下眉头,给鄢凌使了个眼色。
“臣遵旨。”
在镇抚司的搅和下,流言很快就有了眉目。
鄢凌看着脚底下的几个人,平生难得的露出了名为苦恼的情绪。
“头儿,这……这怎么办?”底下人同样一脸无语,求助地看着她。
她微微蹙起眉心,吩咐着:“去北辰宫把公主请到御书房,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哦对了,记得把这几个人捆起来,不许任何人探望,出了事有我担着。”她用下巴点了点地上躺的几人。
御书房有重兵把守,不出三步就能看到一名甲胄遍身的骁龙卫。
鄢凌从容漫步在长道上,手里捧着一封密封严实的信件。
“陛下,已经查清了。”她恭敬递上。
永元帝瞥了她一眼,打趣着:“平时不见你这么乖巧,难不成里面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李德福麻利撕开信件,将内容呈给他。
“哼——”他看完后,一甩纸页,霎时间明白鄢凌为何一言不发。
不出片刻,黎昭也到了,先是行了礼后,坐至一边。“父皇这是怎么了?”
“昭昭,你可知道宋书澄其人?”对着她,永元帝收起怒火,化作一副慈父模样。
她略微一思索,答道:“儿臣有些印象,知道他是敬王的门生,也是大柳村为数不多的……活口。”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鄢凌适时开口:“陛下,人都抓到了,请陛下的示下。”
“先打五十大板,再按规矩办。”永元帝冷冷说着,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了这番活动,御书房的氛围有所缓和,李德福也恰当好处地提起了家常,总不至于太尴尬。
永元帝话锋一转,问:“昭昭,你是怎么知道宋书澄这人的?”
“儿臣先前觉得花小姐被掳走这事疑点重重,便派人去查探,一路顺藤摸瓜,才知道了这人。”
“那你说说——疑点都在哪?”他放下手中湖笔,静静聆听。
黎昭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答着:“首先是花小姐身为官家女子,日常出行多走官道,防守严密不说,也免了匪患,她那天走的正是官道,却被掳走;二是花小姐先前协助大理寺打拐,功劳赫赫,更是得到过父皇的嘉奖,这样的人物长安城无人不知,被人劫走的成本太高,寻常拐子哪敢掳走这样的姑娘;三是花小姐自小是兄嫂抚养长大,珍惜爱重不说,花小姐在北辰宫的这段日子,花大嫂子没少过来探望,儿臣不信花大人如此无能,区区流言都止不住;四是……儿臣顺着流言追查,不成想牵扯到了敬王府。”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了,永元帝却露出赞赏的表情,夸奖着:“不愧是朕的女儿啊,处事有度,右台御史的位子给你不算辜负。”
“父皇谬赞。只是儿臣有一事不明……”
永元帝示意她讲下去。
黎昭点点头:“父皇是否在有意包庇花小姐?”
“你觉得呢?”他反问。
“儿臣不敢妄自揣测。可止住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生出一个更大的流言……如今这事儿已经被压下来。儿臣心疼花小姐,可她下毒害死百余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儿臣也没有脸面为她请些赏赐,只能请父皇的明示。”
永元帝对她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龙椅:“过来,到这儿坐着。”
黎昭摇头:“儿臣不敢。”
“你要抗旨?”
她乖乖坐下:“儿臣更不敢。”
“昭昭,你可曾见过敬王其人?”永元帝故作神秘,手里把玩着一柄精巧的玉如意。
黎昭回忆片刻,答道:“儿臣只在千秋节上远远见过一眼,世子与夫君有着同窗的交情,沾亲带故的,儿臣和世子还是有些交际。”
“那你觉得世子这人如何?”永元帝的眼神带了些考究,俨然不符刚才慈父。
“为人仗义、怜悯弱小。”她思忖着,尽量找一些不算出格的词。
世人皆知太子褚云朔天资平庸,敬王府世子文采斐然,若是在这时候对褚云霁大加赞赏,还不知道她这多疑的父皇会怎么想。
永元帝只是神秘一笑,没表现出过多计较的模样:“你倒是坦诚。罢了,闲暇时也去东宫转转,你可是太子的长姐,平时多联络联络。”说着,李德福呈上一块鎏金腰牌。
“拿着吧,这是朕送你的。”
黎昭拿起,腰牌的形制很是特殊,看起来有点像褚云霁给她的那块,不过这块腰牌上面浮雕的是龙纹,后面篆刻一个龙飞凤舞的“褚”字。
“它有什么用吗?”她只知道腰牌是用来对外展示身份的,鄢凌腰间也挂着一个,不知道这个代表的是谁。
李德福笑着解释:“殿下,这是御赐腰牌,见此腰牌如见陛下。”
“这太贵重了,儿臣不能收。”话是这么说,可黎昭的眼睛也一直黏在上面,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东西。
永元帝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哑然失笑:“还跟朕客气上了?收起来吧。顺便告诉花家那丫头,让她往后行事稳妥一些,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儿臣谢过父皇。”
北辰宫寂静无比,来往丫鬟行色匆匆。黎昭正好奇,便薅一个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一脸惶恐,哆嗦着身子什么都不说。
她抬头,看到鹿与眠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不遑多让。
“怎么了?”她放开小丫鬟,朝里面看去——地上被挖开一个大坑,里面卧着三具婴儿的尸骨,已经被腐朽成了森森白骨,个头不大,看大小都不过三四个月。
没有令人呕吐的恶臭,只有森然的寒意绕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