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声清脆的鸟鸣吵醒黎昭，她翻腾两下，把身边人一起叫醒。
“你不去上朝？”她还没睁开眼睛。
对方也是一样迷迷糊糊：“今日休沐。”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他结实胸口的暧昧牙印，满意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等黎昭醒过来的时候，中午头的大太阳已经挂在天上了，身边空荡荡的，她一摸——凉的。
呵，男人啊，睡完就走了。她一边感慨，一边拢了拢头发，直到低头看到大腿内侧的牙印。
“……混账！”
另一边的谢昀连打两个喷嚏，直惊得花誉纳闷：“您这是受了风寒？”
“一想二骂三风寒，这是有人在加倍想我。”他吸了吸鼻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刚才说到哪儿了？”
黎昭从容下床，身上那股子难闻的清苦味早就散去，换上一身新衣服，她忍不住转了两圈。
“还挺好看……”品月色的直领锦衣，衬得她娇小无比，这衣服是从床头拿的，似乎是谢昀给搭配的。
白苏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一见到她，就笑着说：“夫人昨晚睡得还好？”
“连翘呢？”
“连翘姐姐去集市买药材了，方才还过来一趟，这会子已经去库房了。”
她“哦”了一声，说：“陪我去后院转转吧。”昨天还没见完人呢。
柳夫人这几年吃斋念佛，除了能让她记挂在心的女儿，几乎不搭理任何人。一听说黎昭摔伤脑子，她的反应很平淡，手指略微顿了顿，继续念经：“笨点好啊，无忧无灾到终老。”黎母哭成了个泪人，搂着她又亲又抱。
“夫人，方才那位念经的，是您当今名义上的养母。”出了门，白苏字句斟酌，生怕黎昭听岔劈了，“那位哭着的，是您真正的养母。”
两位养母，她面露诧异，问：“那生身母亲呢？”
白苏一抬下巴，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宫里的皇后娘娘。”她三两句解释不清楚，急得满头大汗，还是楚辰走过来，解了燃眉之急：“我来说吧。”
“您是……”他双目覆着一层纤薄的白绫，更衬得面如冠玉。
“你的师兄。”
到底是阅览群书，楚辰几句话就讲明白，“先前娘娘离京，把你放到了柳夫人家中，后来一不小心把你弄丢了，辗转到了黎大娘那里，谁知道兜兜转转，你又回来了。”
这一波三折的人生，她嘴角略微一抽。
古代的生活很无聊，一没手机二没wifi。黎昭躺在床上，眼睛一瞥，忽然看到桌上精致的点心。
要不……去厨房看看？
技术再怎么落后，北辰宫的厨房也是干干净净、不染纤尘的。
她一摸光滑的灶台，心中赞叹。
“夫人，您怎么来了？”厨房管事的魏嫂子快步走过来，小心拿走她手里的刀，“这东西沾了不少东西，小心冲撞了夫人。”
黎昭看着案板上的面团，若有所思。
老爷子是怎么教的来着？她没什么做饭的天赋，勉强能落得一个“能吃”的评价。先是洗净手，然后装模作样在面团上揉了两下。
“我可以的，您先忙您的。”她立刻拒绝了魏嫂子的“好意”。
北辰宫上下谁不知道夫人曾炸过厨房，魏嫂子哪敢拦她，只能战战兢兢走出厨房，叫人赶忙通知主君。
“苍天哟，您可得保佑夫人，这次别出什么幺蛾子了。”她默默祈祷。
揉面团不算多费劲，黎昭嘿嘿一笑，从筐子里翻到了几个新鲜的番茄，随便切吧切吧，霎时间得到一碗红红绿绿的番茄汁。
“凑合着用吧。”她这样安慰自己，取了一点面团裹上番茄汁，面团也变得红红绿绿，看起来不太有卖相。
按照记忆里的步骤，将面团擀成饼状，然后贴在一起。两团面团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怎么都贴不到一起，要么多一块、要么少一块。
“凑合凑合吧，能吃就行。”她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将整个面饼擀平，卷成厚厚的圆柱，最后切成细细的薄片，稍微一拉，变成椭圆形，她提着椭圆形的两边，手上一合，再用刀背压几下，就成了不怎么精致的贝壳。
“至少还有个样。”
接下来是怎么弄熟，她看着面前的大灶台，一时间犯了难。
这东西要怎么用？
她之前都是用的天然气啊……
好不容易找到油，黎昭拿起几根木柴，一股脑儿塞了进去，捏了个火折子扔了进去，然后装模作样拉了三下风箱。
不多时，就听到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油开了，她兴奋地搓搓手掌，将刚才的面团全扔了进去。
火候把握地还不错，这次没爆炸，锅里的油小声炸着，看起来一片平和。
“好像还行……”黎昭一抹脸上的热汗，继续塞着木柴。
等谢昀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女孩穿着华贵的衣服，蹲在一方小小的灶台前，不停地往里面塞木柴。
一切过于祥和，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锅子颤动一下，被木柴顶了起来，所幸她力气小，里面的热油没洒出来。
不顾下人阻拦，谢昀冲了进去：“你在干什么？”
厨房里浓烟滚滚，他忍不住轻咳两声。
“我要当神厨！”
“你都是神医了，还当什么神厨，快些出去。”
黎昭探过头，看了锅子一眼，喜上眉梢：“熟了！”她拿着长木筷小心翼翼夹起一个，仔细欣赏：“还算不错。”
黑烟弥漫，不仅呛人，还模糊视线，谢昀终于将她拽了出来。
“你小心些，这是我好不容易做成功的。”她小声嗔怪，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他双臂环胸，打趣着：“忙活这么久，就弄了点这个？”
青瓷盘子里摆着大小、形状各异，勉强能被称之为点心的可食用物，黎昭轻咬一口，不动声色地递到谢昀嘴边。
“很难吃？”
她摇摇头。
谢昀狐疑地尝了一口，一刹那，他将这辈子能想到的最开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也没能压下这样的苦涩。
不是很难吃，就是夹生，俗称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