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黎昭也没有和花雨棠开玩笑的意思：“来北辰宫的每个人，他们的底细我都一清二楚。”
就是来源可能有些不对劲，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您是？”
“杀人固然不对，可他们不死，你又该怎么逃出来呢？”黎昭并不赞同以恶制恶的办法，但有时……也只有这些最有效。
花雨棠罕见地沉默了，这并不符合她以往的作风，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最寂静无声的沉默。
“也许……”黎昭还想多劝几句，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你自己想想吧。”
还有许多事情她没有想明白，但面前这人肯定是不愿意再说下去，所以这些还得她自己去做。
等到了书房，黎昭一边处理来往贵客的话事折子，一边吩咐赵四哥：“去查查花小姐之前在的地方……有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名武功出彩的官家小姐被劫持，多年不见踪影，况且花雨棠本人也对拐卖颇有研究，至少也是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怎么就这般轻易让人得了手呢？
若说里面没人筹谋，黎昭第一个不相信。
果不其然，就在三个月后，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夫人，这是属下在大柳村找到的东西。”说着，鸦青恭敬将一方漆黑的木盒放在黎昭面前的桌子上。
她歪歪头，兀自打开盖子——里面躺着几封发黄的信件，页边微微卷曲，显然是老物件。
“村子里有人识字，也算正常吧。”
鸦青嘿嘿一笑：“夫人大可放心，属下都验过了，这上面没毒。”
黎昭抬头看了他一眼，拿出里面的信件。信封上面很干净，甚至都没有名字这一类显眼的字码。
里面的内容也无可指摘，左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要不是下面的落款不对劲，黎昭还以为是举子寄回去的家书。
“宋书澄……”她缓缓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顶多就是名字好听些，和大柳村格格不入罢了。
“是这样的，”鸦青将往事慢慢道来：“此人是敬王爷的门生，而且大柳村的村长和他也沾亲带故的，所以也就有了往来书信。”
寒门一步登天的也不是没有，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见黎昭还没听懂里面深意，鸦青继续说道：“听赵管家说，大理寺审出来的那几个人，私下里都和此人见过面。”
她一把将信拍在桌上，把上面的字迹压得死死的，小声吩咐：“此事暂且保密，尤其是不能传到花小姐耳朵里，另外多派几个亲信看顾着，绝对不能让人出事。还有……私下再知会一声花大嫂子，让她借着祈福的名头来见我。”
黎昭原以为花大嫂子会过几天再来，想不到下午就来了。
“见过夫人，敢问是有什么要事，是有关雨棠的吗？”她脸上浮着一层薄汗，裙角也沾了泥，不难看出她对这位小姑子的一片赤诚之心。
“先做下。连翘，去倒杯茶来。”黎昭熟练地拉着花大嫂子坐下。
喝了一杯热茶后，她那颗躁动的心才算安静下来，“这是怎么了？”
黎昭四下打量，确定没人偷听后开口：“你可知大柳村？”
一听这个名字，花大嫂子登时变了脸：“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可是——”
之前听谢昀说，花家管事人走得早，因此花雨棠自小是由长兄花誉抚养长大，所以姑嫂俩关系极好，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那你知道宋书澄这个人吗？”
“雨棠回来后我们就派人去查了，只知道这个人是敬王爷的门生，祖籍就是大柳村的。”她擦了擦眼泪，压低声音：“我原先也怀疑此人，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况且……”
况且那人后面是敬王府。黎昭心里清楚，再狂妄的官宦也不敢舞到皇室头上，因为人家真的有兵有权。
不过她倒是得知一个消息，那就是花家是知道宋书澄这个人的，也晓得这人和敬王爷的门生，这些就够了。
临走前，黎昭还问了一句：“不去后院看看花小姐吗？”
听罢，花大嫂子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吧，我怕我一去，她就会知道外面……又起了多大的风。”
“……”黎昭没有回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她的离去。
夜晚，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连翘在给她的后背换药。
谢昀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他比了个手势，示意连翘下去。连翘嘿嘿一笑，踮着脚溜出门。
“连翘啊，你这手艺精进不少啊。”黎昭舒服地喟叹一声，“是不是偷偷加练了？”
对方没有回复，她也不恼，只以为这丫头害羞了。
“哎，你是不是……是不是迷上我了？”
？她在说什么，谢昀没听清。
“哎呀我就说嘛，你看看我，长得不差，脑子也灵光，还会一身医书，给你开薪水也大方，你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嘛，不用害羞的。”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她们是这样相处的？
有些事情的发展已经突破了他的想象，于是手指顿在了半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给点反应嘛，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对方还在催促着，百般无奈之下，谢昀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份尴尬。
“你今天嗓子不舒服？”她挣扎着就要起身：“我给你写张方子，待会儿让鸦青给你买，他皮糙肉厚的使唤起来不心疼。”
谢昀赶忙将她摁了回去：“你伤还没好，还是别乱动弹了……”
这丫头的声音有这么粗糙吗？黎昭脑子一转，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她近乎僵硬一般转过脑袋，眼角余光猛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你给我出去！”
……
鸡飞狗跳闹了一阵子，两人总算停了下来。
黎昭扑上前，“恶狠狠威胁”：“你来这里干什么！”自己那点丢人的样全都被看去了，这还让她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