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您现在怎么样？”
黎昭看他们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内心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先前鄢凌明里暗里提醒过自己，整个后宫唯独叶贵妃最为尊贵……看来是效仿前朝刘太后的事情——令亲信生下孩子，然后过继到皇后膝下。
只是不知道叶贵妃是怎么想到。她歪歪头，镇国将军唯一的妹妹，叶灵均的亲姑姑，就算是不嫁人也是锦衣玉食一辈子。宫外还能遛鸟赏花，宫内可只有一片四方的天。
她实在想不明白叶贵妃是为了什么。
“本宫还好，太子不必挂心。你母后那边还需要你陪着……”谈话间，叶贵妃顿了顿，嘴角挂上一缕不易察觉的苦涩：“陛下那边也是，莫要在这钟粹宫荒废光阴了。”
褚云朔犹犹豫豫离去，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看了叶贵妃一眼。
顷刻间，叶贵妃变了脸色，冷着一张脸来到黎昭面前。
“妾身见过贵妃娘娘，方才妾身多有冒犯，还请娘娘责罚。”黎昭低着头，试图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黎夫人救了本宫一命，本宫还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呢。”说着，叶贵妃亲手扶起她。
黎昭受宠若惊，后退两步，依旧低着头：“能帮到贵妃娘娘是妾身的荣幸。”
叶贵妃中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热毒，剂量又小，天寒地冻下不出三日就能好。换句话说……这毒有下的必要吗？
她想不明白。
不一会儿，空旷的钟粹宫响起一阵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她抬头，见是永元帝身边的李德福李公公。
李德福一看叶贵妃安然无恙，暗叫一声“不好”，随即退下，甚至都没有请安。
“……黎夫人在后宫闲逛许久，想必国师已经等得急了。”
“妾身先行告退。”黎昭马不停蹄离开钟粹宫，如果她猜的不错，这应当是永元帝布的一个局。
而李公公突然造访，也是为了确保这个局的完整，而叶贵妃平安无事，也就意味着这局失败了。
“黎夫人——”身后，叶贵妃突然叫住她，“李公公没有看到你的脸。”
“妾身谢过娘娘救命之恩。”
可永元帝为什么会布下这样的一个局？
寻常夫妻尚且讲究一个相敬如宾，更别说皇室作为天下表范，理应更加严于律己，否则刻薄寡恩的名头传出去，还有谁愿意真心实意地干活呢？
黎昭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因为叶贵妃本人性子孤僻，除却两个搬着药箱、低眉顺眼的太医，竟然没有宫女走动。
好生奇怪……思索间，她走到一处破败的宫殿前。
又迷路了，黎昭嘴角一抽，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都仔细着点，别放过任何一人！”不远处传来御林军整齐划一的声音。
御林军听从皇权，而骁龙卫则服务于皇帝本人。所以这次是皇宫内出了问题。
刀剑碰撞间，金属切磨声交替作响，黎昭本就心虚，慌乱之下躲进了废旧宫殿。
叮叮当当的声音终于远去，她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主子？”耳畔冷不丁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啊——”
“嘘—”一个满是皱纹的手掌一把扭住她的嘴巴，强行令她噤了声，“您是要把人引进来吗！”
是个老嬷嬷，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旧褂子，上面打着两个红补丁，头发也梳得利索整齐，油亮亮的盘在脑后，很是干净。
“你是……？”这老嬷嬷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身的力气和手段，黎昭掰了半天，才勉强掰开她的手指。
老嬷嬷的眼神似乎不大好，精神也有些问题，一直拉着她的手，“主子、主子”叫个不停。
“我真不是您的主子。”她无奈反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永元帝那一大把年纪都能当她爹了，要是成了后妃那才是真完蛋了。
老嬷嬷眨巴两下眯缝眼，终于看清她的脸，嘴里念叨着：“怪了怪了，怎么这么像？”
“什么？”
老嬷嬷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转身走向破败宫殿里，黎昭心下好奇，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破旧的过分，只有简简单单一张床、一张桌子，甚至连凳子都没有。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问。
“冷宫啊，不然呢？”
冷宫？自己什么超绝运气感，居然走到了冷宫。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嘛——”老嬷嬷指着自己，嘿嘿一笑：“当然是服侍曾经的贵人啊，我上一个主子也是像你这般貌美，谁知道一着不慎被人毒死了呢。”
永元帝后宫不超过十人，除却因难产和重病不幸逝世的两名妃子，剩下的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各方都盯得紧，她怎么没听说有人进冷宫呢？
难不成是先帝的嫔妃？
“是先帝的姣妃娘娘吗？”黎昭试探问着。
“进冷宫哪还有这娘娘那娘娘的，都是庶人。”末了，听她骂道：“你个土老帽。”
看来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黎昭嘴角一抽，抬腿就走。
“哎——你等等。”老嬷嬷迈着小步子，臃肿的身躯像是一团毛线，圆滚滚地滚到她的面前，这回可没有刚才的气势，老嬷嬷的脸上挂上谄媚的笑容：“我看您衣着不凡，想必也是个贵人，不如您去求求那边，让我换个好差事？”
“那可真是不巧——”黎昭也笑着，掩饰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我一个土老帽可不认识什么贵人。”她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
笑话，连点好处都不给还想让她干活？
老嬷嬷似乎是看出她内心所想，立马抛出一个难以拒绝的东西引诱她：“只要你能让我出去，我会让你知道前朝的事情。”
前朝的那点破事谁稀罕？黎昭眉头微蹙，毫不犹豫拒绝。
“哎哟我这个命苦的啊，”老嬷嬷坐在地上，开始哭嚎：“娘娘啊，你走了之后，老奴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黎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演戏，她刚才就看到这人透过指缝悄悄看她。
果不其然，老嬷嬷立马抛出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