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还真不知道，这件事——”黎昭抬眼，看了永元帝一眼，“国师也没提起过。”
天杀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后续啊！
“这欺君之罪可大可小。”永元帝摸了摸腰间悬挂的莲花纹样玉佩，“朕当年觉得对不起昀儿，对不起他们谢家，就赏了他们一块免死金牌。”
不会让她用了吧？黎昭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朕的旨意还没下，他先拿着免死金牌去了御书房，说什么都要朕放你一马。”
完了——她脸色发白，保命的东西让她给嚯嚯了！
“要是妾身没有功劳傍身，得落个什么下场啊？”她好奇问道，总得让她看看这枚免死金牌究竟发挥了多大作用吧。
“朕不是昏君，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永元帝一看黎昭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想歪了。
所以到底发挥了多大作用？
李德福上前解释：“按照大齐律法，陛下赐婚的是国师与荣安县主，您冒名顶替，犯了欺君之罪，按律当斩。尚书府也不能免，也是要罚的。”
行啊，得亏来得早。黎昭嘴角一抽，再晚来点是不是得上刑场了？
“当时皇后也劝朕，说昀儿这孩子难得动心，日后有个知心人在一旁也是好的。”
知心人？她自认为配不上这个名头，跟那个猫脾气待久了自己也有样学样像了几分。
“免死金牌还在，黎夫人您就收收心。”李德福觑着双方的神色，极有眼力见地插了一嘴。
黎昭也就坡下驴，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以为这样贵重的东西被妾身给嚯嚯了。”
免死金牌只能被人间皇帝免于一死，又不能被阎王爷免于一死。
谈话间，永元帝眼神一撇，忽然见到她腰间悬挂的玉佩，心中一惊，问道：“你这玉佩……”
“是国师给的。”她赶忙递了过去，解释道：“国师说这玉佩是年幼时婆母难产，一名女医来接生。这玉佩就是女医给的。”
他并没有搭理黎昭，而是仔细观察起玉佩来——上面的莲花栩栩如生，一刀一划间皆能看出刀匠的用心，他细细摸索着，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摸到一道小小的缝隙。
缝隙很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还有这样的痕迹。
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绥”字，就藏在这道小小的缝隙里。永元帝记得，这是刀匠用锟铻刀刻的。
“那女医——有说过什么吗？”他强忍下心中的惊异，貌似不经意问道。
黎昭摇摇头，答：“妾身只是听国师提过一嘴，之前也听婆母说起过，只知道那女医留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她坑了吭声，继续说着：“那名女医说——日后还会再见，先以此物作为凭证。婆母说她面覆白纱，朦朦胧胧看不清身形，也不知晓名姓与籍贯。”
难道唯一的线索就要断在这里？永元帝死死盯着她，试图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圣上？”黎昭心里发毛，难道那块免死金牌现在就要用上？
永元帝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看着你，朕想起来一个故人。”
故人？一个乡下农女能和皇室攀扯上关系，太扯犊子了。她打心眼里不相信。
“能和圣上的故人相似，是妾身的荣幸。”
得亏没有什么菀菀类卿的戏码，不然她怎么着都要让这人好看。
“朕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了。”
？
黎昭忽然抬起头。
“但总觉得熟悉。”
记岔劈了吧这是，她嘴角微微一抽，尽量维持自己谦卑恭谨的人设。
“陛下这么一说，奴才也觉得黎夫人有些面熟。”李德福适时开口。
咱俩不是见过很多次了吗？能不熟吗。黎昭只觉得他戏多。
经李德福这么一提醒，永元帝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你可知长宁长公主？”
谁不知道这位大佛啊！黎昭点了点头：“妾身知道的，长宁长公主为国出嫁，贡献甚多，妾身心里也是敬重她的。”
她的的确确是敬重那位公主的。
“你觉得——元宁会是她的孩子吗？”永元帝眯着眼睛，一改之前笑眯眯的模样。
黎昭心中一惊，抬眼看了李德福和鄢凌，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他不可能不知道她们二人之间的矛盾。黎昭思忖着，一字一字说道：“圣上是圣明之君，是非功过皆系于圣上一人之手。妾身不过是个草莽出身的农女，能得到圣上赏识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荣幸个吊毛，她苦不堪言。被害了一次又一次不说，到最后还要给人擦屁股，违着心的去夸人家。
当牛马也不见得这样的啊！
“呵——”永元帝冷笑一声，状似无意打趣着：“你倒是真心。”
真不真心的吧，能糊弄过去就行了。
他打量着窗外，雪已经停了，云层里漏出一道亮眼的太阳光来。
“陛下，时候到了。”李德福出声提醒。
“那朕就先走了。”永元帝起身，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动作，“你也别送了，待会儿朕让那小子回来。”
“恭送圣上——”临走前，鄢凌特地留了一步，她伸出两只手，意有所指地比划两下。
什么意思？没等黎昭去问，他们已经走远了。
难道这玉佩有问题？
她决定等谢昀回来问清楚。
……
“玉佩？”谢昀疑惑地眨眨眼睛，他放下手中的大氅，问道：“玉佩有问题？”
“应该不是玉佩的问题。”黎昭摇摇头，熟练地给他解下帷帽，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是圣上多心了。”
谢昀并不认同，他反驳着：“有关长宁长公主的事情，他一向是很上心的，所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这不是废话？黎昭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又说起了鄢凌的奇怪行为：“说来也奇怪，鄢首领临走前比划了个奇怪的手势。”
旁人有什么怪异的行为，可能是鬼上身，需要驱驱鬼，但如果是鄢凌本人的话，那很正常，因为这人平时就神神鬼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