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陷入了难言的尴尬中……
将这个不算清澈的醉意抛出脑袋，黎昭尴尬笑了笑：“妾身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死嘴！快编啊！
“荣安是我朝才女，既然小夫人能接上她的诗，也说明二人有缘。”沈绥笑着，化解这场尴尬。
可真是有缘的不得了……黎昭嘿嘿笑着，试图通过装傻来蒙混过关。
可全场的目光都向她涌过来，就连最上面的永元帝也不例外。
越看越眼熟，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女孩究竟是哪里见过，还是说和谁有些相似，索性让自己的大太监——李德福去查查她的来历。
一首诗终了，黎昭坐在位子上，不住地饮着茶。
这茶怎么有股怪味……她仔细一瞧，呵，是烈酒。
完蛋了！
三个大字飘在脑门，黎昭抿了抿嘴唇上的酒液，整个人无骨鱼一般倒在谢昀的身上，手指攥着他的衣角，偶尔能听到她哼唧两声。
“你喝醉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他轻叹一口气，派人知会沈绥一声，带着她去殿外透透风。
可没想到有一人跟了上来。
御花园网罗天下奇花异草，中间又挖了一个池塘，先前永元帝泛舟湖上，忽然想起前人所做的一首词，于是赐名“藕花塘”。
藕花塘四周用华贵晶亮的汉白玉栏杆围着，池面波光粼粼，在月色下，大片的荷叶一朵又一朵，铺天盖地一般压了一池塘，其间点缀几株亭亭净植的荷花，甚至还有几朵是不常见的并蒂莲。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黎昭睁开眼，正对上满池的荷花，“是荷花啊。”
这个季节还能种出来荷花，真是难为工匠的一片巧思。
“你方才……”那首诗不是凡品，谢昀心里门清，可他这时却息了声，“没什么。我看你喝醉了，所以带你出来透透气。”
刚才圣上提到赐婚一事，应该说的就是他们二人。想到这里，两人握着的手被他单方面握紧了些，有探花郎的引导，她又这样聪明，能接上一句诗不算奇怪。
自己终究是错过了太多……他闭了闭眼睛，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月色如水，洒在两人相邻的背影，她的指尖悄悄溜走，划出一道滚烫的痕迹。
两颗年轻炽热的心脏在静谧夜色中相遇，欲望如同潮水般涌动。
于是，谢昀拉了拉她的手指，问了一句：“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什么？！
顷刻间，酒醒了大半的黎昭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你说什么？”
“我说——”他一个转身，刹那间来到她的身前，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搭在她的后腰，“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能不能借口喝醉……冒犯你一下？”
冒犯……能否？
或许是醉了，或许是真心，黎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轻轻眨着。
谢昀能感受到手心痒酥酥的，好像有一只小猫在心尖挠痒。
“可以吗？”他重复一遍，语气中带着试探与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她不同意就会立马放手。
“嗯。”她红成一块胭脂，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却硬生生停在半空，耳畔传来低低的声音：“真的可以吗？你现在醉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黎昭抿了抿唇，声音又轻又小，带着女子的羞怯与试探：“这盒口脂是新的，有点贵……你省着点。”
“好，那我省着些。”他的耳尖红得一塌糊涂，湿漉漉的眼睛在月色下清澈透亮。
月色下，两人的影子一触即分，随即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
夜晚很长，烛火灼热，树影娑娑作响……
飞蛾扑火，亦为甘之如饴。
……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
“抱歉，没收住。”谢昀粗糙的指腹在她唇边流连，不小心擦掉一小块胭脂，眼中既有兴奋，也有期待，但更多的是不满足，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等回去给你买新的，买好多好多……”
黎昭害羞地别过脸，不言不语，任由他轻轻摩挲。
这样温情脉脉的景象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另外一种景象。
沈清臣的指甲紧紧扣在手心，等到猩红的血液落地，他才反应过来……
爬！只有爬的更高，才不会有人置喙，才不会有人阻拦！
他眼尾泛着红，整个人摇摇欲坠，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这里。
清宴殿依旧歌舞升平，似乎无人在意几人的贸然离席。
黎昭落座后，依旧是不动声色地喝着茶，看着杯沿上印下的一片嫣红，她的脸也红了，眼神飘忽不定，很快就被永元帝身后的带刀侍卫吸引过去。
“那是圣上身边的骁龙卫，隶属于北镇抚司。”谢昀解释着，又亲手给她续了一杯热茶。
“骁龙卫？”往前看到他们可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倒是装模作样上了。
“对。”他释然一笑，说道：“之前圣上遇刺之后，组织了一批江湖人士，那位就是当今的骁龙卫首领，听闻当时已经选出了首领，这位新首领半路杀了出来，一刀砍了旧首领，当之无愧的成了魁首。他们平日里除了打打杀杀，也干些抄人家财的事。”
说着，谢昀夹起一块虾仁放在她的嘴里，继续说：“骁龙卫因为行事粗鲁，在长安城里名声不好，也担得起一句臭名昭著。你单独出门时若是见了，就离得远一些，小心挤到自己。”
“若是起了冲突也别怕，你是北辰宫的人，他们见风使舵惯了，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他一句句嘱咐着，时不时投喂两口，黎昭的嘴就没闲下来过，只咿咿呀呀“唔”了一声。
那位骁龙卫首领腰间佩刀，背上背了一根九尺长的长棍，因着站的太往后，也看不清是什么材质。面上覆了一块青面獠牙的面具，身形挺拔，如一根不可弯折的翠竹。
不过眨眼间，那位首领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难以捉摸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