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黎昭颇有兴致地看向鄢凌，眼中满是揶揄：“你都看到了什么？”
“一些有人会感兴趣的事情。”
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知道这秦姑娘是自愿的还是……
话音刚落，衙门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黎昭循声望去，见是一些好事的人围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冲进大堂。
因为此案涉及到了同样是官身的秦举人，县太爷不得不命人把他们都赶出去，守门的几个伙计看他们来势汹汹，抄起舀子掬了一捧门口的脏水，猛地一泼，外面的人纷纷退下，几个人赶忙合上了门。
“他们都这么大胆的吗？”叶灵均自小在长安城长大，哪见过这场面，忍不住好奇张望。
“徐州地带民风淳朴，难免有些爱热闹的人在。”鄢凌看向远方，思绪逐渐放空。
一见到县太爷，秦姑娘声泪俱下，控诉这些年秦举人的所作所为：“求青天老爷给草民做主！”
“草民与丈夫婚后，因为感情不和，多次回了娘家，从三年前……”
原来是徐相公扇了秦姑娘一巴掌，她深觉耻辱，就一个人跑回了娘家，跟家里哥哥一商量，便躲到了秦举人家里，然后一口咬死是徐相公藏匿妻子，这才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谁知道秦举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人藏匿不说，竟对貌美的秦姑娘起了歹心，若不是鄢凌动作快，怕是要……
原来事情的起因居然——！
“这叫什么事啊——”叶灵均痛苦地捂住耳朵，以为不听就可以避免这样的“灾祸”。
“你见得少——”黎昭搜肠刮肚，试图能安慰这个可怜孩子，“多见识点也是有好处的……算了，别跟你爹娘说了。”
可怜叶灵均，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就要经历这些家长里短的磋磨。
鄢凌也捂住眼睛，随了一句：“谁能想到呢，徐相公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县太爷脸上出现片刻恍惚，碍于黎昭几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便决定各打五十大板，把这事和稀泥了算了。
谁知道秦举人高喊：“我是永元八年的举人，谁敢打我？”
听了这话，叶灵均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就要站起来，正准备开口，就被一个忽然闯入的人打断：“徐州县令接旨——”
这时候怎么会有圣旨，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黎昭首先察觉到不对劲，但看到面前黄澄澄的圣旨，她也只要站在队伍前面，静静等待着来人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尖而利的声音在衙门上空回荡，与外面的众多百姓一起，无数人聆听了这道奇怪的旨意。
圣旨中并没有说这几人该怎么判，反倒是给县太爷扣了个结党营私的大帽子。
“罪臣——”他哆嗦着嘴唇，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慌乱。
一个县太爷有拉拢的必要吗？黎昭很是不解，但来宣旨的太监看起来有些眼熟，她决定找个机会去问问。
剩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一时间衙门大堂门可罗雀，只剩下她和叶灵均。
“黎夫人——”他刚开口，就见黎昭追了出去，“唉不是——您等等……等等我啊，我不认识路啊。”
一路追到驿站，太监再不懂事，这时候也该反应过来了。
“见过黎夫人。”他恭敬行着礼，给她倒了一杯茶，“奴才是圣上身边的小夏子，也是李公公的干儿子。”
原来是李德福的人，怪不得眼熟，黎昭点点头，言语间试探着。
谁知小夏子一眼看穿她的来意，也不挑明，只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前些日子大理寺少卿花大人弹劾了秦家。”
原来如此，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太巧了些？
但小夏子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也就坡下驴，说自己得快回去伺候公公了，这才从里面脱出身来。
临出了驿站的门，外面已经飘起了丝丝密密的雨花，雨丝如线，长而密，一针一针往青石砖上扎着，迎面走来个瘦高男人，一袭紫衣蒙在雾里，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了，黎昭没穿厚衣服，忍不住打个哆嗦，单薄的身躯很快被覆上一层孔雀蓝大氅。
“在衙门没看到你，灵均说你来了这。”
“小叶呢？”
谢昀歪歪头，身后闪出一个人影：“黎夫人，您真是一点都不等我啊。要不是国师去找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原来是这小子……黎昭嘴角抽了抽。
可真是吧叶灵均气急了，连敬语都不记得了。
“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谢昀主动解围，牵起黎昭的手，直接掠过叶灵均。
“我还淋着雨呢！”底下的人眼疾手快，赶忙给他撑了一把伞，这才免于一场湿淋淋的体验。
“快走快走。”谢昀小声说着，脚步不自觉加快，眼底满是欣喜，“这小子烦人的时候可折腾了。”
黎昭笑而不语，雀跃的心情隐于古井无波的面色下，一动一动，肆意又美好。
这场细而密的雨一直下到半夜，才有稍稍收缩的意向。
“都下了大半天了，怎么还不见要停？”黎昭拍了拍纱帐，试图能拍散这一夜潮湿的雨意。
“这一带就是这样，夜晚很凉，你——”话还没说完，谢昀就看她盖上了另一床锦被。
两床锦被上都绣着鸳鸯戏水，一番交叠下，两只鸳鸯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就是聚不到一块。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跟我在一张床上委屈你了？”
这倒没有，黎昭一挑眉头，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没嫁给你之前我可是一个人睡一张大床。”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穿过来之前的确是一张大床，可是原主……家徒四壁地能有张床就不错了。
“那你还挺自在的啊。”谢昀不假思索，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人在婚前到底是过得什么样的生活。
“……”黎昭抬眼看他，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