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铁棺材出现后，怪事频频发生，先是不断加快的水声，后是翩翩起舞的壁画。
黎昭可以确定的是，这座墓的旁边就是暗河，稍有不慎就会捅破墓室壁，然后被水淹死……
壁画上的九天玄女面相平和，眼神平静，仿佛一面清透的水镜，静静看待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倘若不是在墓室而是在佛寺，她肯定会夸一句巧夺天工。
时间静静流转着，水声逐渐大了起来，墓室里本就没有多少空气，经黎昭这么一折腾，氧气更加稀薄起来。
没多久，她的脸色变红，胸口也不停起伏着。
“白翡……快开门！”
也不管外面是不是有人，这是她眼下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白翡……”
“鄢凌……”
眼前已经出现模模糊糊的幻觉，黎昭知道这是自己大脑缺氧所带来的幻觉。
可眼下毫无办法，她只能用力捶着墓室门，好像从建墓的开始，就不会考虑会有人来造访……不，现代我们一般称之为盗墓，所以一开始就会用各种手段防止盗墓，自然不会想着怎么逃出去。
“小朋友？”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鄢凌？但是她已经反应不过来，只能凭借本能来回复：“我在这！”
“我在这！”
一声声，如同掉入深潭的小石子，除却一片小小的涟漪外，什么都看不到。
“我在这！”
已经没有半点力气，黎昭伸出手，在门上重重敲了两下。
墓室内有人……多年来的盗墓经验让鄢凌瞬间反应过来，可是她摸不清黎昭的方向，不敢贸然破门。
“小朋友，你离远一点。”
墓室内毫无动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坏了！
她心中一动，刚才那个姓白的就说黎昭进去三四个时辰……算算时间，差不多是时候了。
这么多年来，鄢凌见识过太多的盗墓贼，因为墓室门关闭而被活活闷死在里面，她一着急，也没顾上眼前的状况，便举起手中的铁棍，猛地敲下去。
“哗啦”一声，墓室门被破开，四散的碎片呼啦啦砸在黎昭的身上。
“要死了。”她痛呼一声。
墓室壁的水声越来越大，隐隐有破土的趋势……
“呼啦——”一声，黎昭还没喘几口气，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水冲出去。
……
“发洪水了！”
“发大水了！快跑！”
白家祖坟边，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匆匆离去，就连因为守孝住在青庐的几人也跑了出来。
月色下，一个悄然瑰丽的身影翩然而至，他已经卸下一身月白色衣衫，换上一身火红的外袍，衣襟下依稀可见纯洁无垢的白衣，面色平静，眼神戏谑，站在无人处冷眼旁观一切。
“呵——”白翡轻笑一声，眼中忽然充满了痛失好友的悲恸与心满意足的自得。
里衣的面料不是很好，是缌麻质地，磨得皮肤生疼，他忍不住向外拉了拉，露出下面遍布伤痕的肌肤。
……
在水里沉浮着，如同一只不知方向的游鱼，一会儿向前走一会儿向后漂。
黎昭就在里面漂着，眼前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憋气，我带你出去。”在水中，什么样的声音都扑了一层水一般湿淋淋的。
不多时，她就觉得手指被人拉住，渐渐地，扶上岸边……
“噗”一口不算清澈的河水被喷出来，黎昭大口吸着气，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她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树林，旁边就是一条河，河水很急，像是后面有人追着一般。
“怎么样，你还好吧？”鄢凌一拧身上的衣服，颗颗水珠聚成一股，哗啦啦淌下。
她伸出一只手，勉强说着：“还行，我还活着。”
鄢凌帮她拧了两把衣服，随后利落地扶起人来，说道：“我们都被白翡那小子摆了一道。”
一提白翡，黎昭恍然想起墓室中九天玄女的壁画，便问了一句。
鄢凌眉头一拧，忽然想起过去的一件事：“我记得……那座墓里葬得似乎是他的母亲。”
母亲？黎昭瞪大眼睛，喃喃道：“还真让我猜到了。”
“以前我也听说过一些，他的生母似乎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因为长相貌美被主母看中，然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
“主母不会是为了固宠……所以才把他母亲送上去的吧？”
“对啊。”鄢凌答道，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黎昭眨了眨眼睛，被水淹了的大脑好半天才缓过来：“所以刚才我是……我完了！”
“他既然允许你进去，说明还是不甚在意的。”鄢凌意有所指看着她手中的小药瓶，继续说着：“这应当就是世人所说的药砂了，不过——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所以才会引起大水？”
说到碰了什么东西，黎昭霎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是碰到一块凸起，然后掉出来一具铁棺材？
鄢凌一听，也明白过来，说道：“你跟了国师这么多年，也知道铁棺材是什么东西。这应该就是那孩子厌恶白家的理由。生母被铁棺材封起来，这样恶毒的诅咒……”她轻啧一声。
“对了，那位——”她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那位伯母的尸首并没有下葬，而是被安放在一处宝座上。”
“看来传言是真的啊。”鄢凌一甩落在肩颈的头发，将自己在澹台守那里听说的事情娓娓道来：“白家主君年轻时是个风流人物，处处留情搞出来不少私生子女，有些被白家夫人抓到有些就没有，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或者说在白家的地位，她才会推了白翡那小子的母亲。”
黎昭皱起眉头，眼中是满满的怜惜：“事后却这样对待……会不会太刻薄寡恩了些？”
“是有些，所以她就‘大发好心’地收养了白翡。并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对待。”
？
白家这一脉不是只有白翡一个孩子吗？
她哑口无言，这不就是话本子里面的去母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