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少主?”那人咂摸一会儿,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说道:“姑娘你说的澹台少主吧,听说玉苍长老死后被关在地牢里了,都快大半个月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了这话,澹台真登时掉出几颗泪来,话也说不利索,直到鄢凌一顶帷帽盖到头上,才算回过神来。
“你身份特殊,还是少说些话为好。”她小声提醒着。
还没等黎昭继续问下去,就见山上下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长相周正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的袍角上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玉”字,想来是玄玉宫的弟子。
“见过二位贵人。”男子自顾自行了礼,说道:“晚辈是玄玉宫长老派来迎接贵人的,还请二位贵人莫要推辞。”
男子的模样不算俊朗,却很是面生,澹台真故意留了个心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一个贱名,怎能污了贵人的耳朵。”男子轻飘飘就把问题打了回去。
方才提醒她们的那人已经不知所踪,等黎昭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已经躺着一张窄小的纸条
——上面似乎有字。
她面色不改,和鄢凌对视一眼,只见对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心中狐疑,但碍于眼下不好发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对男子说道:“既是长老盛情邀请,哪有推辞的道理,带路吧。”
男子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说一些玄玉宫的近况,且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黎昭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那条小小的纸条就这样安安静静待在她的手心里。
“本宫是圣上亲封的一品护国夫人,北辰宫的当家主母,安阳侯府的世子妃。玄玉宫与安阳侯府来往密切,听闻澹台少主云游四方近日才归,侯爷一向喜爱澹台少主,本世子妃也是奉了侯爷的命令来的。”
总之先把身份亮出来,按照山下那人的说法,如今的澹台守生死不明,得先把这个人弄出来再说。
如今她背靠朝堂,也得让池汝义明白——朝廷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是往日圣上宽宏大度不愿意计较,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有实力与朝廷分庭抗礼。
果然,男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夫人,并非晚辈说话难听,而是前段日子澹台少主惹了……惹了二长老,这会子已经被大长老关在地牢了,不方便见人。”
按照安阳侯府送来的消息,这会子的玄玉宫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她们一早得了澹台真人与玉苍长老遇害的消息。
澹台真刚想反驳,就被鄢凌死死压住。
“方不方便见人是你们玄玉宫的事,本宫说了要见澹台少主,现在就要见,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也是你们玄玉宫的事。”悄无声息瞥了一眼身后的侍卫,黎昭的底气不免更足了些。
骁龙卫的暗桩遍布大齐,身后那些人就是其中一部分。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见不到澹台守绝不动一步,男子还想劝,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退下吧。”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黎昭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只听他说道:“见过夫人,草民是如今玄玉宫的掌事人。澹台真人在三天前闭关,玉苍长老也去云游四方了,夫人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找草民就是。”
“你就是二长老池汝义?”她挑了挑眉,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
前人说的不错,只要你身份高脾气还差,就会有人不少人给你让路。
“夫人慧眼如炬。”
“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她抚了抚鬓边的发钗,又弹了弹指甲上新染的蔻丹,说道:“侯爷要见澹台少主,你现在就把人带出来吧,本宫要亲眼见到他。”
“夫人……”池汝义刚想阻拦,就听黎昭毫不客气打断他:“本宫说了,你们玄玉宫的事情与侯爷无关。”
眼看掰扯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池汝义咬了咬牙,依旧笑得一团和气,做了个“请”的姿势:“少主多日不见人,怕吓着夫人,需要些时间来收拾收拾,且夫人舟车劳顿,还是请夫人先歇息片刻。”
对方都这样说了,她再不依不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池长老德高望重,既然您都出面,本宫又何尝不会给您一个面子呢。”
这话一出口,黎昭总觉得怪怪的。
池汝义将她们几人带到收拾干净的客房,关切问候几句后,他的眼神转眼间飘到了澹台真的身上。
“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啊?”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姑娘十分熟悉。
澹台真是在玄玉宫长大不假,可自及笄礼之后,她就一直在外追着京城那个戏子,一年能有两个月的时间在玄玉宫,与池汝义基本碰不上面,因此也没能第一眼认出来。
“这位是本宫尚未出阁的妹子,圣上亲封的荣安县主,平日里未曾出过门,此番是跟着本宫来长见识的。池长老莫不是看岔了?”黎昭不动声色将澹台真拉到身后,又暗自瞪了池汝义一眼。
池汝义见好就收,恭敬说道:“原来是县主,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县主见谅。”
“行了你先下去吧。”
确定他真走了之后,黎昭才拿出紧紧攥在手里的纸条——内应。
上面只有短短两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反倒是鄢凌破天荒说了一句:“你倒不如好奇好奇,是谁给你的?”
澹台真将纸条捏在手里,仔细摸了摸材质,又细致看了笔画的走向和笔锋,终于确定:“这是父亲留下的,那人是……是早死的玉苍长老的亲信。”
玉苍长老?
“玉苍长老年轻时养过一伙暗卫,那人应当就是剩下的人。”她继续说着,脸颊上已经滑过一道又一道泪痕。
黎昭率先察觉到问题:“可是内应……是什么意思?”
“是玄玉宫还是……”鄢凌心中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