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太过蹊跷，我也十分好奇，可眼下也只能等着母亲醒来。”黎昭握住柳瑾昕的手，试图能给这个可怜女孩一点安慰，“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守住北辰宫的所有出口，不会放出去任何一个人。”
听着她的保证，柳瑾昕看了她一眼，终是点点头，说道：“我信你。”
之后的空气陷入一抹不可言说的沉默……
“放人？你们要抓人？”鹿与眠猛地从窗子外探进来半个身子，差点栽倒在地上。
两人俱是被吓了一跳，黎昭率先走上前去，扶了她一把，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虽然语气间有所缓和，但她的手指不经意搭在鹿与眠的手腕上
——气息纯厚，身子康健，经脉并无受损的地方。
是个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人。
“小师叔？”柳瑾昕凭着旧日的印象，勉强辨认出这位北辰宫“年纪最小”的“长辈”。
“哈？”
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来历和过去解释清楚，鹿与眠拉着两人走到前院，她自己走在前面，边走边“感慨”：“没想到我不在的这几年，大师兄眼瞎了，二师兄结婚了，想不到啊，我们师兄妹三个人，居然是这样的收场，你们说要是师父知道了，该是多么的伤心与难过啊……”
就在她自我陶醉的时候，她的大师兄已经走到她的旁边，自然而然地牵上了黎昭的手。
黎昭：？
“要不是师父走得早，我能一个人去了玄玉宫？”鹿与眠转过身来，“你们以为玄玉宫会是什么好地……二师兄！？”
玄玉宫不是什么好二师兄，柳瑾昕撇撇嘴。她对江湖上发生的那些事一知半解，也不明白玄玉宫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谢昀问道。
鹿与眠压制住想要贴贴的心思，在心中默念“二师兄已经成家”三遍后，深吸一口气，答道：“玄玉宫出事了，我是回来求援的。”
他手上一顿，玄玉宫是如今江湖第一门派，树大根深，到底能发生什么事能让师妹回来求援。
“玄玉宫原来的二长老池汝义，在前两天晚上突然暴起，”鹿与眠手脚并用，仿佛不是说事实而是讲故事，和街头的说书先生别无二致，“杀了大长老，还将大长老的老婆据为己有，大长老的老婆哪见过这架势，当天就投井自尽了。”
鹿与眠越说一句，谢昀的心越沉一分，手上不自觉攥紧。
“而且啊，大长老云游在外的独子一听说爹娘没了，当天就赶了回来，要不是有他撑着，我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
按照小师妹的说法……谢昀低头沉思：当年师父就是借着和大长老的关系，才将小师妹送了过去，如今大长老死于非命，自己断然没有作壁上观的道理，更何况人家儿子还对小师妹有着救命之恩，只是朝堂和江湖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自己出手了，就代表着北辰宫和安阳侯府掺和进来。
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就在他苦恼不已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道颇有敌意的目光，谢昀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好对上黎昭的双眼。
她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两人牵着的手。
“抱歉抱歉。”他立马松开了手，但小指依旧勾着她的手指。
算了，随他去吧。黎昭并不计较，而是静静听着鹿与眠接下来的话。
“我刚才没找到你，就找大师兄去了，但大师兄好像也不想看见我。”说着，鹿与眠叹了口气，一个人蹲在地上，像一只逐渐发霉的蘑菇，闷闷说着：“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是个野丫头，都不想跟我玩。”
倒也不是……谢昀真的很想反驳，只是被暴揍的那段时光着实刻苦铭心了些，往日里是不会让小师妹尴尬的，但这次他罕见的没接话。
鹿与眠有“三不”原则：一不揍女人、二不揍小孩、三不揍老人。
黎昭先是上前一步，将她从地上薅了起来，说道：“继续说下去。”
“你就是我的嫂子？”鹿与眠来了兴趣，拉着她问个不停：“你就是二师兄的新婚妻子吗，嫂子你可真漂亮，哎我给你说我二师兄这个人……”
黎昭无措地看向谢昀，无神的眼睛仿佛在说：你们北辰宫就这样？
他才不会承认，他们北辰宫都是正人君子，哪有这样的。
等鹿与眠说尽兴了，她才想起来刚才黎昭问的问题，说道：“大长老的独子，叫澹台守，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了，我已经答应他要去救他的，所以二师兄……”她笑嘻嘻看着谢昀。
北辰宫绝不能掺和进去。谢昀先是确定了这一立场，随后才开口：“北辰宫是听命于圣上，圣上他老人家本就忌讳江湖人，别说明面上，就连私底下都不能有太多往来。”
“那岂不是让我眼看着他们送死？”
“并不是。”黎昭握住她的手，暗示道：“北辰宫不可以去，但是安阳侯府的谢世子可以。”
安阳侯早年行走江湖，认识些江湖人士，结拜为兄弟不算罕见，哪有朋友家有难自己还不去帮忙的？
就算是圣上他老人家，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
“北辰宫国师接旨——”
就在几人商讨的时候，鄢凌的声音突兀响起。
她先是看了黎昭一眼，随后打开圣旨，照本宣科地念了起来。
“谢大人，圣上召您进宫呢。”她说道。
黎昭先是不解，问道：“进宫祈福，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历年确有祈福的先例，但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我要怎么解释呢？”鄢凌装出一副苦恼地样子，装模作样地压了两下太阳穴，“其实是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鹿小姐回来一事，所以特派我来，意思是——”
“谢大人，您就别去了。”她看向谢昀，脸上的妖纹愈发浓烈，“他不喜欢江湖的打打杀杀，自然不希望他的亲信——北辰宫搅和进去。”
鹿与眠跳了出来，高声道：“可是玄玉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