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于自己，江照月心一横，心想着必须要将这水搅浑，不然第一个出局的就是自己。
内心慌乱之下，她说出口的语句也有些奇奇怪怪：“谢夫人的意思是，把脏水泼在我的身上，就可以掩盖你与鄢首领的奸情吗？”
鄢凌一听这话，登时勾唇一笑，差点将刚入口的茶水喷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抱琴还没理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头顶传来自家主子悠悠的声音：“陛下，臣女御下不严，以致发生这样的丑事。可抱琴年幼无知，说来说去，也是臣女的过错。还请陛下严惩臣女。”
“元宁郡主，臣是个女人啊。”鄢凌恶劣地笑着，仿佛在看什么不得见人的话本子一般，“臣就算是和北辰宫的人有奸情，那也是和国师，怎么轮得到谢夫人啊？”
原本沉默不语的谢昀：……
他没想到，原来自己被点名的方式会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不，不对！
他一个北辰宫大好人，怎么可能会和镇抚司的人扯上关系！
更不可能和这位“臭名昭著”的首领有染！
他要怎么和他的小神医解释，他们之间就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想法被验证了，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黎昭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瑾昕也是一脸懵，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会儿才缓过神来。
而在场最震惊的只有江照月，她原本是打算借着两人有奸情的名头一举除之，可她万万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的骁龙卫首领，竟是一名女人。
女人和女人有奸情，这时候要是再揪着这事不放，不就证明了自己内心有鬼吗。
江照月立刻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照月以为……以为首领和谢夫人有……，一时心急，才犯下如此大错。”
无论这时候怎么丢脸都无所谓，只要让永元帝不再追究那件事，她才会安全。
这时候低头算什么丢人，只要最后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已经借了太多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臣隐约记得，臣在某地见过元宁郡主。”谢昀冷不丁一声，把江照月那颗火热的心打入冰窖。
永元帝本就痛恨欺瞒之举，这话更是让他来了兴趣，于是点头示意谢昀继续说下去。
得到首肯后，谢昀的目光貌似无意在下面几人身上扫过，“几个月前，郊外鼠疫那一次，臣曾经递过一道折子，不知圣上是否还记得？”
“谢爱卿一向不曾出门，朕还是记得的。”
“那便是了，”谢昀勾唇一笑，眼中是志在必得的神采，“臣十多年来，只去过一次郊外，臣对此记忆犹新。”
“臣和夫人当时中了一种毒，白大夫说臣中的这毒很是奇异，臣的夫人只是短暂昏迷，可臣却是躺了三天三夜才捡回半条命来。因此可见，这毒是专门冲着臣来的。”他貌似无意看了江照月一眼，继续说道：“臣身上的蛊虫，是来自北周，就连药王一脉也不一定能晓得里面的精妙，可巧那日还看到元宁郡主……”
面对永元帝这样多疑又多心的人，点到为止是最好的防护。
“元宁还去过郊外？”
“臣妇也觉得奇怪呢，”黎昭神色从容，淡淡说道：“当时有一名和元宁郡主长得极像的女人，模样有十七八岁，自称是郊外农女，臣妇见她会三两医术，便想着郊外人手不足，不如让她帮着两下。”
“可事情就发生在这两下，”她瞄了一眼江照月，说道：“用了那姑娘的药丸后，村民们面色红润，似乎是大好，可细细探究之下，竟是回光返照之举，若无白先生从中操持，怕是要出大乱子。这事被臣妇拆穿之后，那姑娘就不知所踪。接下来的事情，想必陛下已经知晓。”
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坠崖、制解药，再然后就是北辰宫主母中箭，险些不治而亡。
永元帝的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脸色阴沉无比，这时候是没人敢触他霉头的，偏生一封折子递到了面前。
李德福恭敬垂下头，低声说道：“皇上，这是徐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沈大人特地嘱咐，一定要您亲自看的。”
折子上说的不是什么请安等闲话，而是江照月一行人在北周的所作所为，甚至在最后附上了几名徐州本地人的口供。
人证、物证俱在。
柳瑾昕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鄢凌并不这么认为，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就在永元帝发话前夕，凤仪宫的人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大胆！”李德福呵斥道。
“慢着，”永元帝抬手拦住他，先是象征性的责怪两句：“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跑来的小太监喘着粗气，话也说不利索：“启、启禀陛下，今儿一早，皇后娘娘就觉得身子不大好，已经请了太医来看……可是太医，太医……”
一听是沈绥不太好，永元帝立马慌了神，话语间不复往日的气度，“皇后怎么了！”
小太监一时慌了神，不住地磕头，“回陛下，众太医束手无策，眼下只能……只能……”
鄢凌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这边元宁郡主刚被揭穿，那边的沈皇后就生了大病，会不会太巧了点。
“陛下，还是让臣去济生堂请位大夫来吧。”趁着这时候永元帝六神无主，她提议道。
江照月眼睛一眯，也高声说道：“何必如此麻烦，谢夫人不是精通医术吗，不如让谢夫人去？”
眼看着祸水要被引到北辰宫，谢昀噌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说道：“臣的夫人是进过棺材的人，这样不吉利的身子，怕是要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陛下三思。”
“既然是死过一次的人，想必命格也是极好的，怎么会冲撞皇后？”
不多时，御书房的道道目光紧紧收拢一处，死死盯着脊背笔直的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