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对于鄢凌来说,原本就是无妄之灾。
所以捅到永元帝面前的时候,他老人家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叫来随身伺候的大太监,问道:“李德福,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李德福也是不解,但主子开口问了,他只能回道:“奴才也不知道,这鄢首领怎么会和谢夫人有了奸情,就是有,那也是有心无力啊。”
世人只知镇抚司热爱抄家,臭名昭著,却不知道为首的骁龙卫首领身份特殊……
等两人被押上来的时候,永元帝试图憋着笑,看着下面的二人。
果不其然,只有真正无辜的人才会如此坦荡,他看鄢凌一脸无畏的态度,顿时明白了里面的缘故
——暗中忌恨镇抚司的人不少,估计是一着不慎中了人家的圈套。
原本这样大意的人,是不配待在皇宫里的,可这么多年来,他用人用习惯了,一时间还真不好找替代的。
镇抚司多是鄢凌亲手带出来的人,大多是被打服的江湖人士,更何况凭着这位首领的能力与人脉,只要人一走,镇抚司也差不多空了。
更别说这群人还对皇宫了如指掌……
他是皇帝,自然不需要一个小小首领对自己感恩戴德,但用习惯了的刀,总得要磨砺一段时间,免得忘了尊卑。
“罪臣鄢凌,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鄢凌双膝跪地,眼中仍旧闪着吊儿郎当的光彩。
后面来的人也都到齐了,就连元宁郡主江照月也到了。永元帝点点头,默许了这场闹剧的开始。
江照月做事一直讲究一个片叶不沾身,就算是自己动手,也力求“兵不血刃”,所以告状的人选,自然而然就成了柳瑾昕的贴身丫鬟抱琴。
若是成了,不仅能除掉犯事的二人,还能顺带着挑拨永元帝、镇抚司和北辰宫三者的关系;若是不成,也能把尚书府和北辰宫的那点破事扯到台面上,两者颜面尽失,不久就会失了圣心。
而且徐州那边,隐隐约约有了松口的迹象……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不亏。所以早在路上,江照月就拱火抱琴,话里话外暗示着自己会帮她,并许以重金诱惑。
在系统的监视下,极度不正常的柳瑾昕自顾不暇,也就不知道抱琴的心里有多少弯弯绕绕。
“奴婢是荣安县主的贴身丫鬟抱琴,方才我家主子见鄢首领与谢夫人举止亲密,便让奴婢留心观察,果真如我家主子所言,此二人有见不得人的奸情!”抱琴叩首,连头都不抬一下。
柳瑾昕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满,此时她还不知道抱琴已经投敌,只认为这孩子是会错了意,这才闹出一系列破事。
【支线任务:向皇帝诬告,坐实二人奸情。】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见她没有动作,系统自动上身,让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间,整个御书房的目光都汇聚到她的身上。
黎昭心知这是系统上身了,但碍于身边有太多人,她不能有太多动作,只能死死盯着柳瑾昕。
不料这一小动作被人无限放大,江照月佯装诧异,故意拉高语调:“谢夫人,怎地这样看着县主?”
在外人眼中,两人依旧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就算是谢昀,也是万万不会相信二人会成为亲密无间的姐妹俩,更别说是看热闹的外人了。
“只是害怕县主摔伤了膝盖,触到旧伤,上药时又要哭闹了。”她镇定出声。
这话并无错处,谢昀心想。两人的关系是有好转的,也就是上次郊外闹鼠疫那件事,随行的人亲眼所见,荣安县主不慎磕到了腿,是黎昭亲手调的、上的药,事后也没见这位吹毛求疵的县主去惹事,想来药效是不错的。
过了一阵子,柳瑾昕才终于从系统那里抢到身体的控制权,只听她轻咳两声,正了正音色,“陛下,臣女要告发一个人。”
想要掩盖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件事去引爆它。
柳瑾昕深谙此理,叩首后静静说道:“臣女先前入了天牢,是因臣女涉嫌毒害谢夫人。臣女与谢夫人的确有些矛盾,可陛下就不好奇,谢夫人为何中毒,又是中了什么毒?”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就连江照月,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桌角,连骨节都泛了白。不过转瞬间她就放下心来,荣安县主心高气傲,就算是能拉着自己一同下水,也得先自爆出褚云霁私自回京。
“那天,臣女收到一封密信,信上以臣女贴身丫鬟抱琴的性命相威胁,勒令臣女一人前往醉仙楼的包厢。不仅如此,那人还要求臣女在今年北辰宫的呈报上作假……”说到此处,柳瑾昕有意无意看了江照月一眼,继续说道:“已临近黄河汛期,臣女明白这份呈报会关乎多少百姓。可那人以尚书府上百口余人的性命相威胁,就在臣女骑虎难下的时候,谢夫人突然闯了进来,以自身为饵,助臣女逃了出去,可自己却……”
“陛下,臣女主张严惩此人!”说着,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硬生生扛下了系统的一道雷劈。
谢夫人前脚中毒,后脚江照月就封了元宁郡主,这样微妙的时间点令人不得不多想。
永元帝一开始是打着八卦的名头看戏的,如今也正襟危坐,眼中多了一抹厉色。
今日的御书房有太多热闹,盯着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刚才出去了一个晋国公,倘若他算的不错,下面这几人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
晋国公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嘴巴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知道此事。永元帝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陛下,臣有本启奏。”一直不言不语的鄢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你说。”
得到首肯后,鄢凌才继续说道:“那天臣去北辰宫抓人的时候,多嘴问了国师两句,听说谢夫人中的毒比较怪异,既不是出自我大齐,也不是南边的蛮子,而是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