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还算怜香惜玉,倒没怎么为难她。
黎昭跟着他们走着,两只眼睛时不时扫向身后的二人。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她高声问道。
为首的恭敬回道:“我们主子只是想请夫人喝杯茶,还请夫人赏脸。”
“赏脸?”黎昭自嘲笑笑,厉声道:“我有多大的面子,还能给你们主子赏脸?”
“世子呢?你们把世子弄到哪里去了?”
“夫人不必心急,过不了多久,您就能见到世子爷了。”
……套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甚至连对面什么身份都不明白。黎昭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江照月那张风华绝代而又野心勃勃的一张脸,她噙着一抹笑,从容说道:“我以为是哪家的小野猫,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谢夫人啊。”
屋内已没有了柳瑾昕的身影,想来是躲起来或者逃走了。黎昭转了转眼珠,当务之急是问出褚云霁的下落,如果他已经走了,那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然后带救兵回来,如果没有,那他们两人都被抓,彼此间还能有个照应,总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江照月,我应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她放下茶盏,一语道破黎昭的真实想法:“谢夫人是不是很好奇——敬王世子的下落?”复又自问自答:“世子人品贵重、雅量高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照月尚在故乡时便崇拜不已,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
褚云霁也被抓了?黎昭压下内心的讶异,深吸一口气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京郊投毒一案与你有什么关系?”
在出门前,她已交代了连翘,倘若午饭前不能回来,便让连翘带人来寻,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谢夫人,您在期待什么?是世子爷大发奇功把您带出去,还是——”江照月故意拉长语调,意有所指,“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婢女?”
她是怎么知道的?黎昭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只大方拉开椅子,从容坐下,“不如我们聊聊,十多年前柳尚书在徐州干的那点破事?”
……
已是传膳的时间,连翘见自家夫人还不回来,心里着了一团火似的焦急,带着几名家丁就往门外跑。
“你做什么呢?”鸦青见她气势汹汹,以为她收了天大的委屈,忙止住脚步,看向她身后的几人,问道:“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连翘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谁让临走前黎昭交代了不让说出去,不然……可对面是荣安县主,嚣张跋扈不说,还曾顶撞过端慧公主,如此胆大妄为、悖乱犯上,夫人那样好脾性的人怎么压得住她?
鸦青看她一脸为难,便将连翘带到一边,压低声音:“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而且主子早已出门,便是有人告你状,你也能咬死诬陷啊。”
听到这话,她心里才有了个底,说道:“夫人说这几日县主安静的过分,她觉得不对劲。于是一大早出了门,还叮嘱我会在饭前回来,可她到现在都没回来。”
饭前回来……的确是夫人的作风。鸦青点点头,夫人那样对内小气、对外大方的人,有点银子全造药材上了,能吃主子的绝对不舍得在外面给自己买哪怕一个素包子。
“你还记得夫人临出门前,穿了什么样的衣裳吗?”
连翘仔细回想片刻,答道:“穿的很平常,就是放在人堆里,恐怕都找不到。”
还挺会隐藏自己的。鸦青犯了难,他现在急着去宫里送信,不然遭殃的可不只是夫人一个人了。
……
另一边,尚在纵马的谢昀无意间想起几个月前,褚云霁对他说的那番话:
“圣上只说事出蹊跷,别人他不放心,就叫我去追查徐州的亏空,我翻了案卷,这亏空应当是柳尚书做徐州总督时欠下的。徐州靠近黄河,这年年大水下哪有收成,都是靠国库拨银子过活,不论是谁去当总督,欠下亏空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啊。”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的世子爷不应该在徐州吗,为什么那封帖子里也会有他的名字?谢昀左思右想,只能想出一种可能——秘密回京。
且褚云霁是假借剿匪的名头去的徐州,名为剿匪实则追查,而他此番回京,想必是查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能由他亲自回来禀告。
但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抓能力出众、圣上青睐的敬王世子?
在众人见不到的地方,一队不起眼的商队悄然离京……
“抱歉啊,把你也带进来了。”漆黑无光的箱子里,黎昭小声说着抱歉。
褚云霁轻叹一口气,终于扯开手上的束缚,一手把黎昭推到一边,另一只手撑起身子,和她拉开不大的距离。
“还好,要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话,不知道怎么办呢。”
“我已经告诉了我的婢女,如果午饭前我还没回去,就让她带人来寻我。”
他摇摇头,一抹额头上的薄汗,“我数了数时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离开京城了,而且,我们被捕的消息应该传到了北辰宫里。”褚云霁用手肘顶了顶上方的盖子,咬牙切齿道:“倘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徐州城,可就危险了。这箱子被人锁死了。”
黎昭也跟着推了推,问道:“传到北辰宫干什么?一个恨不得我暴毙的人,用我去威胁他,还不如用柳瑾昕呢!”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诧异地看着她,那双纯净的眼眸清澈无垢,正在黑暗中闪着晶晶点点的光。
“我不知道什么?”
“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思及两人差了八岁,她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情情爱爱,自己这不是对牛弹琴吗?想明白这点,褚云霁感到一阵挫败。
谢昀啊谢昀,你的追妻之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