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刚才捡的虎牙划掉多余衣料，黎昭又紧了紧腰封，才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怪异。
“这样行了吧。”她拍了拍手上的灰。
“还不错。”谢昀肯定的点点头。
“过来。”她一拽他的手腕，两根手指虚虚搭在脉搏上。
看她一脸紧张，谢昀心里没底，问道：“怎么样？”
“嗯——”黎昭沉吟片刻，故作神秘道：“恭喜谢大人，是个大胖小子，已经八个月了。”
这就是没事的意思了。
见自己被耍，他也不恼，顺着她的话问道：“需要坐胎药吗？”
“这是另外的价钱。”她学着楚辰拉长语调，笑盈盈看着他。
谢昀反握住她的手，嘴角绽开笑意：“你身上穿的，出自苏州绣娘的一双巧手，花费十月才制成一件，千金难求啊。”
听到这话，黎昭说什么都要把划下来的那点衣料带走，谢昀赶忙拉住她，搂在怀里好生安抚：“这样的衣服北辰宫有的是，那点就不要了啊。”
“那点也是钱啊。”她一股脑儿的往后钻。
谢昀一个劲儿地给她顺毛，肆意笑着：“那点布头不值钱，一点都不值钱。”
“真不值钱啊？”
“真的。”他点头，眼底满是认真。
“要是我知道你骗我，你就完了。”她鼓起腮帮，小巧的手指点着他的胸口。
小径曲折蜿蜒，沿其深入，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叽叽喳喳很是清脆，拔地而起的古树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的树冠如浩瀚云海，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按理说就在这里。”谢昀捏着手里的铜钱，嘴里念念有词。
黎昭小心拨开地上的野草，问道：“会不会是暗河？”
他耳尖微动，兀自走向一处不起眼的草地。她疑惑地看过去，只见葱绿地皮上缀着几朵野花，和别处并无不同。
野花？黎昭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拔下一朵，泥土湿润，触之温凉，和刚才干巴巴的尘土大相径庭。
“看来就在附近了。”她喜上眉梢，迈开步子在周围仔细翻找起来。
“小心掉下去。”谢昀适时提醒道。
“噗通”一声，她脚下一滑，猛地扎进一个水坑里。
还不如不说，他嘴角抽了抽，手上一发力，将她从里面捞了出来。
“倒霉孩子。”他刚想嘲笑，但对上黎昭怒目圆瞪的眼神，便识趣地把它憋在心里，可嗓子口痒痒的，偶尔溢出一两句，显得嘲讽味十足。
“你还笑。”她欲哭无泪。
他一抹她脸上的水，安慰道：“行了行了，咱也不是全没收获啊。”
两人凑到黎昭刚才落水的地方，谢昀翻开最后一枚铜钱，肯定道：“就是这里。”
水坑很小，仅能容纳一人，上方悬着一根长长的石柱，时不时落下一两滴水来。
“这是条暗河，它连着郊外的那条河，所以北疆人是在这里下的毒，然后伪装成鼠疫。”
“不仅如此。”谢昀补充道：“京城河流四通八达，城内城外的两条河最终汇聚一处。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京城，郊外只是一个幌子。”
眼角掠过一道寒光，不知是冷汗还是水滴划过脸颊，黎昭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我们被发现了。”
“跑。”他怒喝一声，拉着她继续狂奔。
身后追杀声、咒骂声、叫喊声不绝于耳，虽是北疆人的话语，却能听出，骂的是挺脏的。
两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奔逃，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断崖边。
着急忙慌刹住脚步，谢昀稳了稳心神：“没路了。”
一伙黑衣人咬的紧紧的，很快就追了上来。
黎昭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各位好汉，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啊。”
为首的叽里咕噜一句话，也没听明白。
“他说的啥？”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黎昭白他一眼，朝身后看去：断崖下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能清晰地看到潺潺水流与河岸的密林。
“十多米高。”她低声说道。
“摔不死。”
堪堪躲过一支飞来的利箭，谢昀拉着她的手，猛地一跃，两人双双落入湍急的水流中，不见踪影。
当首的黑衣人来到崖边，看着落水的二人，狠狠地咬牙切齿，原本以为可以活捉这两人，没想到这他们竟然跳了下去。
一个干瘦、浑身带伤的黑衣人在他耳边小声几句，他眼眸一沉：派出去的杀手已经被全数歼灭，如果这里也失败的话……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是今天解决不了谢昀，重创不了越国，主子雷霆震怒，到时候……
越想越心跳的就越快，他提着短刀，一人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楚辰故意放走一人，为的就是让他找到黑衣人的大部队，好一举歼灭，可一路追到断崖边，他却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
随后而至的是敬王世子褚云霁，还有半路遇到的、剿匪凯旋的镇国将军独子叶鸿之。
叶鸿之早就听说过国师首徒的名号，看楚辰的一身轻功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快马，内心十分敬佩，更是赞叹不已：“早些年听说楚先生武艺绝伦，今日得以见识，果然名不虚传。”
“叶小将军过奖。”楚辰拱手回礼。
褚云霁与他相熟，也不客套，直接发问:“可有头绪？”
他指着崖边的一只白羽箭:“这是国师留的暗号，看来他们已经跳崖了。”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那伙人和当年潜入皇宫的是同一批人。”
褚云霁对亲兵耳语几句，转而对楚辰说道:“我已派人告知皇上，请皇上派兵来寻。”
“何必如此麻烦，我带人走一趟便是。”叶鸿之摆摆手，吆喝着一队人马朝山崖下奔去。
“这……”楚辰似有顾忌，叶小将军奉旨剿匪，如今却在京郊逗留，万一被皇上知晓……
褚云霁知他心中疑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叶将军与皇上情同手足，相信不会为难叶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