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夜幕落下，大雨倾盆。
第二天，太阳照在湿漉漉的泥土上，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不过，那股湿热却是让人着实受不了。
李建国戴着草帽，在西山林地巡视了一圈，果然发现了王富贵所说的茶树，不过，几十年没人修枝打理，不太好辨认。
其中有一部分茶树生了虫，病死了。
李建国采摘了一部分茶叶，又带上王富贵给的茶叶，交代两句，开着拖拉机匆匆赶往镇上。
“明霞，今天工人来的不少，有桂芳婶儿帮忙做饭，你实在闲不住，就冰柜冻点冰水，给大伙儿送去。”
“别累着自己啊。”
“哎呀，知道了，我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带个孩子有什么累不累的？”
何明霞捋了捋耳边秀发，精致圆润的脸蛋红扑扑的，羞涩又甜蜜。
“明霞啊，你嫁了个好人呐。”
吴桂芳一边择菜，一边感慨道：“建国心疼你，能替你出头，给你扛事儿。”
“不像你那个婆婆，太偏心了，简直就是吸血鬼。”
何明霞笑了笑，没接话。
“老头子，咋办啊？麦子捂了一晚上，都发芽了，这，这怎么卖啊？”
冉月华打了个喷嚏，看着摊在屋檐下的麦子，急得都快哭了。
“怎么卖怎么卖？老子知道怎么卖啊？”
李有田现在老上火了。
昨天白天一场雨，本就淋湿了粮食，回家后，赶紧在屋檐下摊开，水汽都散得差不多了，哪知道昨晚又下大雨。
雨势太大，溅起的水又淋湿了粮食。
后半夜气温升起来，粮食直接发芽了。
“昨天折腾老子一天，地里啥活儿没干，背着粮食跑来跑去，你个瓜婆娘又不卖了，现在好了吧？”
“蠢货！”
李有田气得直瞪眼，心窝子都在滴血。
粮食，是农民的命啊。
“我，我不是气不过李建国那王八犊子吗？”
冉月华嘟囔道。
“就知道置气？不卖给他，卖给谁？卖城里去，你背啊？”
“麦子都发芽了，城里人家还收吗？”
越说越气，李有田真想锤死这个瓜婆娘。
“要不，我去问问明霞，听说他们养了几头小野猪，每天都要喂不少粮食，麦子发芽了，喂猪又不影响，哪怕便宜点给咱们收了也行。”
冉月华小声问道。
“脑子灵光点，把家里的鸡蛋带几个上，别又被人轰出来了。”
李有田语气缓和了一些。
现在就算锤死瓜婆娘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把发芽的麦子换成钱。
“明霞比那逆子好说话，最好让她把咱们家的粮食买下来，老子可不想累得跟狗一样往城里背。”
昨天背了大半天的粮食，李有田累了，腰都快直不起了。
以往家里的重活儿，都有李建国顶着，李有田完全不用操心，可现在不成了。
自从分家后，地里的活儿，家里的活儿，几乎全都落在李有田身上，加上李建军要结婚，彩礼啥的，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李有田背上。
撑不住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冉月华生怕惹恼了老头子，回屋拎了鸡蛋，匆匆赶往李建国家里，没成想，半道上遇到了李有才。
下了一场雨，李有才出来遛遛弯儿，透透气，脸上还有被打的淤青，实在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大哥，干啥去啊？”
可李有才躲都躲不赢，刚要转身回屋，却被冉月华快步追上。
“啊，我转转，转转。”
李有才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呀，大哥，你的脸咋了？咋肿了呢？”
昨天一整天，冉月华两口子都在背粮食，累得不行，根本没时间关注村里的消息，此刻看见李有才的熊猫眼，一脸惊奇。
“你跟人干仗了？哪个狗日的敢跟你动手？”
“没，没事，走路没留神，撞了一下。”
李有才尴尬笑了笑，心里却是把冉月华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瓜婆娘，这不是往老子心窝子上捅刀子了吗？
自从跟李老四干仗后，李有才这两天郁闷得不行。
给女儿李美兰通了气儿，可她还得过几天才能赶回来，没办法为自己报仇，两个窝囊废儿子又是怂包，完全指望不上。
李有才只能暂且忍耐。
“你这是……”
李有才低头看见冉月华篮子里的鸡蛋，脸上神色缓和了一些。
“弟妹啊，你看你太见外，太客气了，我这就不小心撞门上了，你说你来看大哥一眼，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太见外了。”
说着，李有才伸手就要去接篮子。
李有才大概数了一下，篮子里有十来个鸡蛋，鸡蛋也算荤菜嘛，鸡蛋液混合着韭菜，那不就是下酒菜吗？
“啊，不是，大哥，这鸡蛋可不是给你的啊。”
一看李有才上手来抢鸡蛋，冉月华赶紧夺了回来。
我忒么就路过，跟你打声招呼而已，凭啥把鸡蛋送给你啊？
要知道，城里一颗鸡蛋能卖到两毛钱了，十个鸡蛋就是两块了。
“不是给我的？”
闻言，李有才腮帮子猛地抽了抽。
麻痹的，白高兴一场了！
既然不是过来给自己送礼的，那肯定就是过来看自己笑话的咯。
狗日的，一个个是不是看自己不行了？支棱不起来了？
“大哥，我是去看明霞的。”
冉月华尴尬笑了笑，伸手捂住篮子。
“看明霞？”
一听这话，李有才眉头一皱，不过，很快脸上露出轻蔑笑容，“哦，原来是热脸去贴冷屁股啊。”
“大哥，话不能说这么难听吧？”
冉月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哼！”
李有才冷笑连连，反问道：“那李建国搭理你们吗？人家山上搞了一头大野猪，村里不少人都分到肉了，猪毛都没给你分一根。”
“家里请工人，承包林地，花了多少钱，咋没见他孝敬你呢？”
“我可听说，给他家干活儿的农户，每人每天十块到十五块的工钱不说，中午还管饭，有酒有肉。”
“你们两口子咋不去吃了？是不想吃肉吗？”
冉月华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