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光头男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修文气得筷子往桌上一扔。
杨修文看出来了，何老板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就为了骗自己一顿午饭。
种橘子种橘子，就知道忒么的种橘子，药材不比橘子值钱吗？
鼠目寸光！
“服务员，结账。”
杨修文骂了两句，没心思继续吃饭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人合作，不然下个月就要被公司开除了，干销售就这样，没有业绩，那点底薪老板都不愿意给。
“杨总是吧？”
杨修文刚掏出钱包，隔壁桌上一个农民凑了过来。
“有事？”
杨修文扫了来人一眼，不由皱眉。
黄胶鞋、七分裤，上半身穿着猪饲料厂发的白色文化衫，穷酸、邋遢。可杨修文却注意到了来人的眼神很不一般。
眼神纯净、真诚，但不怯懦。
“刚听见你们在聊石斛种植，我想了解一下，不知道杨总你有空吗？”
李建国心想，这不是孩子想吃奶了，娘家来人了吗？
西山林地承包过来，就算将活的山泉水引进来养鱼，多少年才能看见成效？
中草药就不一样了，随着时代发展，科技进步，中草药市场很大。以前都说，乡下人看什么病啊？
大病不用治，反正治不好了；小病也不用治，自己咬咬牙，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但乡下才多少人？乡下有多少农民涌入城市？
“你？你也要种植石斛？可散户的话，一两亩地我可没兴趣。”杨修文收回钱包，客气地回了一句。
散户种植数量太少，石斛种子运费都成大头了，将来还要自己来收购，太费事了。
“你说，至少要多少地吧。”李建国摸出一根红梅递了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
“红梅？”
杨修文愣了一下，心想，现在乡下土农民都抽这么高档的烟了吗？
要知道，杨修文一般出去跑客户，才舍得买红梅，一般自己就抽一块多钱的春城，或者大前门。
“至少得十亩地吧，毕竟我们公司跟人合作，也要看实力的……”
杨修文点着烟猛吸一口。
“那够了，我有一百多亩林地，不算散户吧？”
闻言，李建国心里松了一口气，让他再承包一部分林地，也并非不可，不过剩下两条大黄鱼，他暂时不打算兑换成钱，想着以后给老婆孩子一人打一个金镯子，金项链啥的。
“多少？一，一百亩？”
杨修文听后，惊得烟灰落在裤裆上，都没来得及拍一拍，瞪直了眼珠子，“你刚刚说，你有一百多亩地？”
“对，刚承包的。”
李建国点点头，“我打算搞一个大水塘，搞冷水养殖，可鱼生长周期太慢，正愁找不到种点啥呢，您要不跟我去一趟村里，帮我参考一下能不能种石斛？”
“你确定你有一百亩林地？”
杨修文激动的手都跟着哆嗦起来。
妈的，这一单要是谈成了，自己就是销冠了啊。
公司不仅不会辞退自己，还能给五千块的奖金，同时具备竞争销售经理的资格了。
“跟我走一趟，实地考察一下，你不就明白了吗？”李建国知道杨修文有所怀疑，但也不生气。
生意嘛，三两句要谈下来，生意估计也大不到哪儿去？
杨修文是城里来的，见多识广，就算种不了石斛，也能给点建议，眼界比薛怀义宽的多。
“好啊，没问题，走走走。”
一听有生意，杨修文还吃什么饭啊？
李建国也懒得吃饭了，跟服务员说了一声，又抢着帮杨修文付了饭钱，李建国也动了小心思，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掏了一张百元大钞出来。
果然，杨修文看李建国的眼神都变了。
杨修文认知里的乡下人，都是抠抠搜搜的，养猪也好，种粮食也好，都是零钱换整钱，平日里卖点鸡蛋青菜啥的，攒点碎票，皱皱巴巴的，别说百元大钞了，十元面值的钱都少见。
看来李建国有实力。
“你先上车，车斗里有小板凳儿，委屈一下。”
出了美丽洲酒店，李建国从坐垫下取出超大超重的弯拐拖拉机车钥匙，双腿岔开一猫腰，抡起膀子点火。
“砰砰砰！”
车身抖动两下，冒出一股漆黑浓烟，这就算点燃火了。
“建国兄弟，你竟然还有拖拉机啊。”
杨修文坐在拖拉机后斗，心想，这个农民还挺有实力。
别说农民了，杨修文在金山镇附近几个村子连着跑了十来天，在金山镇也住了十来天，都没看见几辆拖拉机。
“呵呵，方便进城嘛，就买了一辆，不值钱，你别笑话。”李建国呵呵笑了笑。
不过，李建国很有心机，镇上兜了一圈儿，把车停在家电城门口，当着杨修文的面，又买了一辆电视机，十七寸的大彩电，足足花了一千多块钱呢。
彩电有了，冰柜跟洗衣机也得有。
就十来分钟，拖拉机后斗都快塞满了，杨修文整个人都快坐不下去了。
但杨修文一点也不生气，谁家老实农民一口气买这么多家电啊？
彩电可以理解，现在很多村子都有，冰柜也可以理解，很多小卖部帮忙冻肉嘛，卖点冰糕啥的。
但乡下人有必要整洗衣机吗？
谁家婆娘不洗衣服啊？
杨修文现在几乎百分百确定，李建国不是散户，这是大财主啊。
因为拉着家电三件套，回村的路上，李建国开得比较慢，一路顶着太阳，磨磨蹭蹭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建国，你，你咋买这么多东西啊？”
听见拖拉机响，何明霞便抱着孩子，站在屋檐下，眼巴巴地望着男人，白净的小脸儿上，满是微笑。
“多吗？”
李建国撇撇嘴，不以为然，一边搬东西，一边道：“你要坐月子，肯定不能洗衣服了，咱弄一台洗衣机多方便。”
“无聊的时候，还能看看电视，这不挺好吗？”
“洗衣机？我可以热水洗啊，你花这些冤枉钱干啥？”
“你的手是用来洗衣服的吗？”
“我娶你，是让你干活的？”
李建国翻了个白眼，语气霸道，但何明霞听在心里暖烘烘的，甭提多开心了。
“……”
杨修文动了动嘴皮，没吱声儿。